祁銘被她的模樣逗樂了,興緻勃勃地講起來:“他們啊,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在會上要麼裝啞巴,要麼打太極,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祁銘并未說得很嚴肅,而是用明歆愛聽的方式向她傾訴。而這些話,他也隻說給她一人聽。
“要麼看不起,要麼拆台,要麼跟個鹌鹑一樣,縮在角落裡,不敢吭聲。我給你說啊,有個戴金絲眼鏡的,每次我提案他就推眼鏡——咔,咔,咔,推三下準要挑刺。”
明歆聽着,既覺得好笑,又心疼祁銘,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事不過三?”
祁銘順勢拉過明歆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無奈地說:“我現在隻能把自己當成唐僧,天天給這幫頑固派念經,希望能感化他們吧~”
“那你是唐僧,我是什麼?”
“你啊,嗯......那肯定是我的觀音菩薩~”
明歆挑了挑眉,翻了個白眼道:“我是觀音菩薩?那你這唐僧當得可不太合格,也沒見你一心向佛,天天就知道在公司和股東們鬥智鬥勇,心思哪在我身上。我看你就是個假唐僧~”
祁銘親親,随後立馬坐直身子,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單手捂住胸口,給她足夠情緒回應:“菩薩大人,我這是在人間曆劫呢,他們啊就是我命中的劫數。我這拼死拼活,還不是為了給您掙個後宮,讓您以後能在智拓橫着走。要是不把他們治得服服帖帖,怎麼給您這觀音菩薩打天下。”
“哈哈哈~”明歆被成功逗樂。
“體諒體諒苦命唐僧的不易吧~”祁銘撒嬌。
“好~”
...
被窩裡,明歆銀鈴般的笑聲和祁銘爽朗的回應交織在一起,滿是溫馨。
明歆向來是好哄的,尤其是在祁銘面前,三言兩語就能讓她破涕為笑,可祁銘心裡清楚,不是他說得有多動人,而是她早就在心裡為他留好了台階。這份偏愛,他比誰都清楚。
笑聲漸漸平息,夜也愈發深沉。
祁銘溫柔地輕拍着明歆的背部,一下又一下,哄她入睡。
十一點四十五分,明歆的呼吸逐漸均勻。
她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已然墜入夢鄉。
祁銘瞧着熟睡的明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從明歆頸下抽出,随後,悄無聲息地探身,從桌面取來筆記本電腦。
冷光亮起的瞬間,他下意識用身體擋住光源,活像偷玩遊戲的少年。屏幕上的數據報表明明關乎上億項目,卻比不上身後人一個翻身讓他緊張。
“可别醒啊。”祁銘心中默默念叨。
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祁銘臉上,他眉頭緊鎖處理着工作。
“季度增長率還得......”敲鍵盤的手指突然懸停,他猛地合上電腦躺平,而明歆也隻是無意識地蹭了蹭枕頭。
祁銘望着天花闆輕笑,商場上殺伐決斷的他,此刻竟為這點動靜心跳如雷。
他真是敗了。
不知過了多久,明歆突然呢喃起來,說起夢話。
祁銘太清楚,明歆隻有在情緒不穩時,做夢才會偶爾說夢話。
以往每到這時,祁銘都會俯下身,湊近明歆的耳畔,輕聲重複那個幼稚的問題:“小歆,你最愛的男人是誰?”
而明歆也總會在半夢半醒間,含糊卻堅定地回應:“祁……銘......”
每次聽到這答案,祁銘的心都會被幸福填滿,忍不住在明歆額頭、臉頰落下一連串輕柔的吻。
可這一次,回應卻截然不同。
明歆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哽咽:“但......我是不是成了他的累贅。”
累贅?怎麼可能。
“傻瓜。”祁銘的吻落在她發頂,封印了這個荒謬的念頭。 “要是真覺得你是負擔,我幹嘛天天變着花樣給你做早餐?”
祁銘的手指穿過明歆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像講小故事般哄着他心愛的女朋友:“就像月亮和地球,月亮從不覺地球是累贅,它們隻是找到了最舒适的軌道......”
明明明歆都睡着了,聽不見祁銘在說什麼,而祁銘卻來了勁兒,開始自言自語給她講道理。
“你看過老房子裡的房梁沒?那些木頭撐着整個屋頂,可它們從不會說哎呀好重。因為從它成為房梁那天起,就注定要和這個家相互支撐一輩子。”
夜風輕輕掀起窗簾,祁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言:“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是你靠靠我,我靠靠你。今天你覺得拖累了我,說不定明天就換我依賴你了呢。”
窗外傳來幾聲蟬鳴,祁銘小心翼翼地把明歆往懷裡帶了帶:“你覺得是拖累的事,在我這兒......”
“都是甘之如饴的小确幸。”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夜色裡。
說完這些,祁銘輕輕歎了口氣,心想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能明白,能被需要,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祁銘知道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若沒了明歆,他最後才是那個找不到重心的不倒翁。
...
醫院
米娅今晚匆匆趕來,全因接通了一則電話。
她剛把邊晟送走,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章阿姨”。
章蔓焦急,帶着幾分刻意地顫抖,說:“米娅啊!你快來醫院,你媽現在呼吸非常困難,好像有東西卡在喉嚨了,我們怎麼拍都沒用!”
章蔓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邪笑。
不久前,章蔓接到兒子羅乘的電話。
羅乘在外面吃了米娅的虧,他清楚米鑫是米娅的軟肋,便想利用這一點報複。
“媽,你幫我個忙,給米鑫動點手腳,吓唬吓唬米娅。”
聽到這,章蔓雖猶豫了一瞬,但一想到之前自家因為米娅遭受的波折,心一橫,便應了下來。
章蔓的思緒飄回到那慘淡的一天。
當時,羅乘去醫院檢查,醫生給出的診斷猶如一道晴天霹靂,他因傷導緻生殖功能嚴重受損,幾乎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對于傳統觀念極重的章蔓而言,這無疑是滅頂之災。羅家幾代單傳,到羅乘這一代竟面臨香火斷絕的絕境。
所以,平常照顧米鑫時,章蔓就開始暗中使壞。
米鑫患有漸凍症,吞咽困難,本應将大塊肉類剁碎後食用,可章蔓故意留些大塊的,還偷偷在她的藥裡混入其他東西。好在醫生及時施救,米鑫才逐漸緩了過來。
章蔓尋了個沒人的角落,回撥羅乘的電話。
“喂,兒子。”
“媽,怎麼樣,米娅啥反應?”
章蔓臉上浮起得意的笑:“吓得夠嗆,進病房的時候,眼淚都下來了。”
羅乘在電話那頭冷笑:“哼,她也有怕的時候,今天看她那嚣張樣,我就來氣!”
章蔓何嘗不嫉恨米娅,在她心裡,因為米娅,羅家延續香火的希望徹底破滅,這份恨,她始終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