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水下尖嘯聲四起,似有無數冤魂透過破碎的屏幕咆哮嘶吼,卻被無底洞一般漆黑可怖的屏幕給吸了進去,徒留刺耳的尖叫在耳邊。
可邢炘知道這些東西并不無辜,在周邊的水流也開始被吸回去時,他奮力向上遊去,朝着手電筒的光亮遊去。
“邢炘他,怎麼沒反應啊?”曾杞心和趙舒凡有些擔心,更别提黑着張臉,快要把手機捏出裂的項席。
正當他打算不聽邢炘的話,準備甩了手機硬要下水時,四周上線的水位似乎停了,緊接着一陣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叫聲透過水聲傳出來,幾乎要了他們耳朵的命!
而就在此刻,邢炘猛地破水而出,他還沒看清,就被人迅速拉起,濕淋淋的他投入到了一個冰涼結實的懷抱。
“咳咳咳……”多多少少還是嗆了點水,邢炘靠在項席懷裡不住咳嗽,被人輕拍着順氣。
“咳唔——”邢炘緩了過來,“我下去了多久?”
“兩分鐘左右。”趙舒凡掐着時間呢。
“這麼短嗎……”邢炘總覺得去了好長時間,他扭過頭看着水位一點點下降,長長籲出一口氣。
随後就是後知後覺的冷。
他身體小幅度地打着顫,沒忍住往項席身上蹭了蹭,項席見狀立馬上手脫他濕透的衣服,一旁的曾杞心也麻溜地吞了自己的白大褂遞了過去。
“小了點,将就下。”
“謝謝。”項席認真道謝,接過外套就将邢炘整個包住,按在自己的懷裡取暖。
這會兒也不别扭了,邢炘埋頭抵在他胸前,濕透的發頂洇濕了衛衣,此刻一點點暖意都是好的。
他從小怕冷,出生的時候家裡找人算過一卦,說是命裡缺火,所以名字裡帶火字壓一壓,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壓過頭了,十幾年來脾氣火爆如地雷。
“你在下邊幹了啥,感覺怪恐怖的。”看着一點點被吸卷的水流,趙舒凡總是感慨邢炘好像救世主那樣及時給力。
“看到點東西,不過已經解決了。”邢炘維持着埋在項席身前的姿勢,眼神卻止不住往曾杞心那兒飄。
“你剛剛就那樣跳下去了。”項席嗓音悶着,意味不明。
“别總用這種語氣質問我。”邢炘老早就不爽了,這貨總是用這種陳述語氣說反問句,好像自己有多不聽話一樣,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是質問,我是——”項席微微一愣,張嘴就要解釋,懷裡的人卻是一把推開了自己,自顧自地整理衣服:“我不想聽你講話,手機給我。”
于是項席吃了啞巴虧,靜默着把手機遞給他,展開的身前都是被水打濕的痕迹。
邢炘隻看了一眼,就低下頭點開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六小時十五分鐘。
“手機用到現在都有電,但就是沒信号。”
死地方怪得要命,趙舒凡的手電從來開始都沒關過,八個多小時過去沒關機,右上角的電量條也被抹去了,除了時間以外什麼都沒有。
“接下來呢,好像沒有門。”曾杞心瞅了瞅,整個機房似乎并沒有那裡出現門的樣子。
“再等等。”
邢炘盯着地面上最中間的那台電腦,注視着它将水吸幹淨的過程。
“窗戶裂了條縫。”許久不出聲的項席輕聲道,他手指着窗戶上爬上一道歪歪扭扭的裂痕,衆人也是這時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如揭幕一般,漸漸的從濃墨色轉亮了。
“有種當吸血鬼的感覺。”邢炘嗤笑道,轉過頭時就看見了項席那張慘白到沒有一點血色,卻依舊好看到讓人心驚的臉蛋,撇了撇嘴又收了笑容。
等地面上的水被一滴不落地吸幹淨後,天徹底亮了,陽光透過破窗,一如他們剛來到這個地方時。
說是一滴不剩,真的是一滴不剩,地面上一滴水都沒有,水泥地面像是被烘幹機一點點吹幹的,除了他們幾個身上留下的水漬,剛剛的驚心動魄被原樣收回,不複存在過一般。
邢炘率先跳下桌子,這次走到窗邊毫不猶豫擡刀搗碎玻璃,果然和水中的屏幕一樣,随着嘩啦一聲,窗戶玻璃碎成渣渣,一片不剩地往外掉落。
邢炘往外探了探頭,一片迷霧遮擋着,底下似乎是無間深淵般,貼着牆壁有很長的爬梯,一人寬左右,下端同樣隐在濃霧之中。
“沒别的路了,一個一個來吧。”雖然不知道下面有什麼,總比接着呆在這困死好。
“這麼高啊,”趙舒凡扒着窗戶往外瞅了瞅,“一個腳滑會不會摔下去?”
“那用這個。”項席拽着那一把線纜走到窗邊,“這東西延展性似乎還行。”
說着他又扯了扯,果然從那台屏幕中虛空拽出一截線纜出來。
趙舒凡嘴巴張成一個o形,抓起繩子就開始在自己身上繞,結果不得其法,系的都不緊,感覺抖一抖都能甩掉。
“等會兒我幫你。”邢炘已經靈活的在自己身上打着布林結,等牢固了就去幫忙,一旁的項席卻搶先一步,手指靈活地纏繞着繩子。
“我來吧。”項席又是那副禽獸笑,然而趙舒凡僵直着身子,昂首挺胸地讓他幫自己系了結,最後收緊的時候,項席還挂着和善的笑拍了拍自己肩膀。
趙舒凡:“……”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全身打冷顫。
項席手快,這邊幫完趙舒凡又去幫曾杞心,邢炘全程卻也沒多看他幾眼,把手機裝好就要當第一個下去的,卻是被人從後攔住了腰。
“你沒有做收尾結,我幫你好嗎?”興許是邢炘剛剛的話起了作用,項席這下手指隻是搭在邢炘腰間,并沒有直接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