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慘慘的天氣已經持續了三天,氣溫驟降,連每日清晨打開窗戶透進來的空氣都帶着森森然的冷意。窗子是去年母親新換的,僅僅一年的時間,玻璃上已經擠滿了灰塵和吹起風幹的痕迹,透過斑駁的透明窗戶,對面小區相鄰樓宇的陽台變得更模糊了。
微波爐裡加熱着昨天剩下的飯菜,許是年久失修,微波爐的定時但凡超過2分鐘,就會向着與0相反的方向轉動,稍不注意,加熱的食物就會被抽幹了水分,變得幹硬起來。
她洗完臉,還來不及擦幹臉上的水珠,便快步走進廚房,人工調回了定時指針。昏沉了一整天,才終于清醒了過來。
端着盤子和裝饅頭的袋子,她回到客廳,放在茶幾上,随意坐下來。電腦屏幕上顯示着時間,4點28分。
又是4點28分。
看到這個時間的次數變得頻繁了起來。有時候忙着忙着,突然擡眼看一下時間,就會發現時間定格在這三個數字。像是某種命中注定的因果循環。
她夾起一筷子西紅柿炒雞蛋,剛要塞進嘴裡,身後的牆壁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墜地。
老房子的隔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時夜半時分,甚至由于環境過于安靜,連隔壁聊天的家長裡短都能聽個七七八八。很多個日日夜夜,她都是枕着這些模模糊糊的聲音入眠,以緻到了現在,她還是習慣在入睡時有輕微的人語聲陪伴。
但這次或許不一樣。
因為一天後,警察敲開了她的房門。這是她第一次被警察找上門來。
樓梯口站着兩位警官,左肩佩戴的執法記錄儀閃着藍色的光。警察舉起警官證,示意她自己的身份,開口了解前一天發生的情況。
很可惜,她并沒能成為電視劇裡的關鍵證人,因為她整天窩在房間裡,甚至連房門都沒出。
隔壁的老式防盜門敞開着,門口拉了一道警戒線,透過打開的房門,從她的角度,隻能隐約看到客廳地面畫着一道人形的白色輪廓。
是死人了嗎?她在心裡默默泛起了嘀咕,那豈不是要成為兇宅了?
警官見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打算結束問詢,轉身下了樓,正當她要關門之際,漆黑的樓道裡傳來了一聲微弱的貓咪叫聲,她隻記得有一戶養了金毛的人家,卻不知道這層還有人養了貓。
她穿着拖鞋走出門,漆黑一片的樓道裡,貓咪的叫聲還在繼續,順着聲音的來源,在逃生窗外的陽台上,她看到了那隻貓。
一隻長毛藍貓。
雖然已經是3月底,可室外的溫度依然徘徊在0度附近,這樣冷的天氣對貓咪十分不友好。她試圖用火腿腸引誘貓咪進樓,貓咪大概是餓狠了,見到火腿腸出現,便甩着尾巴被她一把老住了後脖頸。
就這樣,一人一貓,在樓道裡大眼瞪小眼。她把貓咪帶回了家。大概是家養的緣故,貓咪并不怕人,甚至有點過分親人,自打到了房間,便開始四處巡視,最後直接趴在了她腳邊。
她沒有養寵物的經驗,家裡也沒有适合寵物生存的工具,隻能草草的用舊衣服堆出一個窩來,讓貓咪睡在裡面。
翌日清晨,敲門聲再度響起。由于昨夜收留了一隻貓咪,她并沒有休息好,渾渾噩噩的透過貓眼探查着來人的身份,門外赫然站着昨天來問話的警官。
她将房門打開一條縫隙,探出半個睡眼惺忪的腦袋,用盡全力睜大眼睛,用眼神表達着疑惑。
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隻貓?警官開口問。
貓?她一時半會腦子沒有轉過來,什麼貓?
一隻藍貓,中等體型。
貓?貓!她漿糊一般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一瞬,條件反射的看向窩在廚房一堆舊衣服裡,睡得四仰八叉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