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桂花糕,又休息一晚,陸清鵲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她身體本來便康健,即便是偶感風寒,好得也快。
為去鎮遠侯府參宴,桑榆心特意命王媽去裁縫鋪子為她縫制了一身衣裳,淺藍色盤錦鑲花錦袍,下穿青色素錦百褶裙,上身一看,比幾日前的衣服更顯人素淨端莊。
桑榆心滿意地瞧了又瞧,“真是俊俏得很,阿鵲就是和全京城最美的姑娘相比,也絕不輸風頭。”
陸清鵲咧咧嘴,不在意道,“叔母真是說笑了,清鵲隻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女子,哪裡還能和美人相比?”
陸世林本是要同她們一道去,臨出門前被一大人攔在家中,稱有要事相告,便讓清鵲同叔母先行去了。
鎮遠侯府距離他們府有幾條街的距離,二人坐上馬車沒有一炷香工夫就到了,鎮遠侯府門口挂着錦帶和燈籠,随風擺動,張燈結彩的樣子就算是路人經過也忍不住會多看兩眼,更何談門口停伫着多輛裝飾精美的馬車,來來往往之人皆身穿錦繡帶朱纓寶飾之帽,榮華富貴之氣沖溢。
各色錦衣之人,身後的随從都提着華貴禮物,一一呈遞上去。
陸世林同鎮遠侯關系尚可,桑榆心也曾跟随夫君來過這裡,對此處還算熟悉,她命王媽遞上去送給郡主的禮物,便帶着陸清鵲進了府。
鎮遠侯府要比陸府大得多,不僅有池塘景觀,也有園林假山,層層疊疊景緻非凡。
侯府管家将她們引進廳中,吩咐丫鬟上了茶水便離去了。
廳堂很大,裝飾豪華,中間又有屏風相隔,女眷坐在内室,男子居于外室。
人聲鼎沸紛紛擾擾,周邊坐的女眷陸清鵲都很面生,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聊個不停。
仔細聽來,無非是誰家公子俊俏有才,誰家又高升官位,将來肯定是個好夫家,亦或者是哪家的胭脂鋪子新進了商品,哪家的綢緞料子更為精美細緻。
陸清鵲心下赧然,想來自己從未關心過家中吃穿用度,每月俸祿都如數交給叔母,她會留餘一些給自己零用。像是布料綢緞飾品之類,她一概不知。
叔母當家,操心太多了。
思及至此,便偏了偏頭對桑榆心道,“叔母,我忽然想起我從未操心過家中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您在打理,想來也是勞累得緊。往後我也得學着打理家務事了,多少給您分擔一些。”
桑榆心訝道,“阿鵲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你隻管做好官,其餘的都不用你多餘操心,一切都有我和你叔父。”
陸清鵲輕輕一笑,“我方才聽她們談起胭脂衣服,想起自己從來不操心這些,竟不知哪家鋪子商品好用,哪家價錢便宜,就是和她們坐在一起,也聊不到一塊去。”
桑榆心了然于心,“原是這事,雖說你不懂這些,可朝堂社稷之事她們不參與,更不懂其中利害,相較于她們,你更通透。所謂各有所長,不必比較。”
正說着話,鎮遠侯來了,他臉龐方正黑紅,髯須長滿了臉頰,身量魁梧,華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像一個武夫。
見到滿屋子坐着的女眷,便一齊問了安,聲音洪亮如鐘,“諸位可安好?今日小女生辰,各位賞臉來我府上慶賀,實在是喜事一件。請諸位吃好喝好,如有不周,請海涵,哈哈哈哈。”
鎮遠侯小女丹陽郡主進來了,珠光寶氣華貴雍容,滿身的飾品快要挂滿了,每走一步便叮當作響。
見今日主角來了,衆人紛紛站起來口中說着喜慶的話表示祝賀,陸清鵲也跟着站起身來,微微低頭問安。
丹陽郡主樣貌秀麗,雙眉斜斜入鬓,雙目有神,乍一看頗為潑辣豪氣,再加上各樣飾品的裝飾,整個人就更為出衆了。
她坐在主位上,掃視一周,聲音清脆道,“多謝大家捧場,在此先謝過諸位了,今日各位吃好喝好,不醉不歸!”
話音落下,門外的丫鬟魚貫而入,将各類點心水果呈到案幾上,一一擺放齊整。
鎮遠侯目光移到桑榆心身上,“陸夫人,今日不曾見到陸大人,他可是有要務在身?”
桑榆心客氣道,“侯爺細心,陸大人臨出門前恰有官人來訪,想必忙完了便會來的。”
鎮遠侯點點頭,“那便好,我們許久未見,借由此事也好叙叙舊。”
他将目光投向陸清鵲,“敢問這可是陸大人的侄女兒陸清鵲?”
桑榆心:“正是。”
鎮遠侯眼睛亮了亮,“隻聽聞陸大人侄女兒是今年唯一女官,才幹了得。今日這一見,不成想侄女兒樣貌也是極好的,屬實難得。”
陸清鵲行了禮,“侯爺過獎了,不過是虛名而已。”
鎮遠侯:“既然清鵲身為朝廷要官,想來是和女眷們聊不到一起的,不妨坐在外室,同男子坐在一起,聊起國事軍事也更為融洽。”
陸清鵲:“侯爺考慮周到,不必了。留下叔母一人獨自在此處也是不好的,我坐在這裡便好。”
鎮遠侯眼睛一瞪,爽朗一笑,“這是哪裡話?我怎敢将貴客留在此處不作陪?還請陸夫人勸說一下,清鵲請随我到外室罷。”
桑榆心笑道,“阿鵲盡管去,這兒還有侯爺夫人作陪,不妨事的。”
陸清鵲隻好應下,“那便好罷。”
對陸清鵲來講,坐在何處并無區别,周邊的人均不相識,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于她都是陌生人。
她正要跟随鎮遠侯去往外室時,門口管家道,“侯爺,三皇子殿下來了。”
聽聞此話,陸清鵲心驟然一縮,不成想他也會來。
鎮遠侯忙招呼道,“快快有請。”
話音剛落,顧景淵自門口大步邁了進來。
一身墨藍色錦袍,銀白色内襯,黑色鑲邊登雲履,黑發高高束起來,風姿秀逸仿若谪仙,未曾開口,刹那間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