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辰長劍入鞘,将最後一絲銀光收進裡面,蹲下身來試了試他的鼻息,得了結論,“死了。”
小荷飛撲進陸清鵲懷抱裡,帶着哭腔道,“小姐,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陸清鵲寵溺地擁她入懷,撫摸着她後腦勺柔軟順滑的頭發,淡笑道,“沒事了,沒事了……”
蕭沐辰:“你們主仆感情當真是深厚,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姐妹倆。”
小荷從陸清鵲懷裡擡頭,“多謝蕭公子救命之恩,以後公子有什麼事需要小荷幫的,小荷一定萬死不辭在所不惜。”
陸清鵲沉默片刻,“小荷,雖說蕭公子藝高膽大,一劍刺中了歹人,但要是沒有我,你們還得僵持好一會兒。”
小荷明白她話中意思,接着說道,“小荷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小姐恩情!”
蕭沐辰抱着劍好笑道,“小荷,以後有何事我暫且不知,不過今日還真有一事需你一臂之力。”
小荷:“蕭公子需要我做什麼?”
他狡黠一笑,笑意融融如皎潔月光,光彩熠熠。
“幾個時辰前我想認識一下你家小姐,卻被她拒絕,不知現在是否有這個榮幸?雖說相逢何必曾相識,可我們畢竟也第二次相見了,也該算半個熟人了吧?”
小荷看向陸清鵲,她面色淡淡,不知何意。
“蕭公子,今晚我家小姐自報門戶,想必你也聽到了,但蕭公子家居何處,是做什麼的,我們一無所知。”
蕭沐辰:“我家祖祖輩輩行醫,可到了我這裡,沒能成為名醫,反而成了四海為家浪迹天涯的俠客。”
小荷道,“蕭公子也厲害得很,一劍就射中了歹人。”
陸清鵲從容自若地行了一個禮,“陸清鵲,家居京城,官至戶部郎中。”
蕭公子道,“蕭某見過陸姑娘,不知你們得罪了什麼人,竟讓此人深夜挾持小荷?”
他随口一句話,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陸清鵲心底思慮今夜之事未免或許蹊跷和兇險,倘若未遇見蕭沐辰,小荷怕是要折在此處了。
小荷開了口,上前一步正待告知其方才發生之事,陸清鵲擡胳膊虛虛一攔,小荷立馬噤了聲。
陸清鵲從容笑道,“此人想進我府中偷竊銀兩,恰被小荷發現,跟蹤到此處,還好遇見蕭公子,否則我們二人性命不保。”
蕭沐辰不動聲色瞧了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他眼睛大大睜着,嘴裡湧出的血已經泅濕了一小片土地。他與他交過手,知曉此人身手雖不如他,可也算作是不凡,這種身手之人無論做什麼都能賺到錢,卻要在深夜裡偷竊銀兩,未免大材小用了。除非,是比銀兩更重要的東西。
想到此處,他微微一笑,并未戳破,“陸姑娘,那我們這算作是患難見真情了,是嗎?”
陸清鵲:“是,不管怎麼說,多謝蕭公子救命之恩,話雖然俗氣,但日後如若有需要我幫的,我在所不辭。”
蕭公子:“果真是主仆兩人,話都說得一樣。”
本是玩笑話,小荷當了真,“那是自然,仆随主人嘛,總不能有假。”
月亮西落,逐漸隐入雲層,月光變暗。
陸清鵲拜别蕭沐辰,“蕭公子,我們先告辭了。”
*
再回陸府時,已經到了深更。
陸清鵲仰面躺倒在柔軟溫暖的床鋪上,不在意什麼姿勢,身體直接呈現一個大字舒展開來。
小荷斟了一杯熱茶,放在桌上放涼一些等小姐喝下去。
“小姐,這黑衣人今夜偷飛進府中,蹲守在老爺房間屋頂上偷聽,恰好被我發現了。”
陸清鵲一下坐起身來,“然後呢?”
“我進屋喊你怕驚動了他,所以扔掉燈籠悄悄跟住了他,怕你找不到我,特意留了記号給你。”
“誰知他在那條巷子裡發現了我,剛要動手,蕭公子恰好趕到,和他打了起來。”
後來之事陸清鵲知道。
疑點在于,此人到底是何人派來的?他又有何目的?半夜偷進府中,想要偷聽到叔父什麼事情?
叔父為人正直,為官廉潔,不曾有什麼秘密,既如此,他又想獲得什麼?
今夜黑衣人未能回歸,不知派他的人會有什麼動作。
陸清鵲仔細一盤算,從父母之死,到馬車上顧景淵留下的紙箋,到黑衣人夜裡來府中偷聽,一件件事情聯系起來,有人似乎想要在背後搞陰謀,而叔父是其中重要一環。
那人忌憚他,又不敢直接除掉他,隻能想些陰暗法子制止他、控制他。
至于父母,恐怕和當年來京拜訪叔父一事免不了關系,有人擔心他們會洩露什麼,故殺人滅口。
所以,那人擔心叔父知道什麼?或者說,叔父手中是否有什麼關鍵的東西,是他們忌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