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量極高,胸膛寬厚,二人距離相近,陸清鵲被籠在他的身影之下,有隐隐的壓迫感。她不得不擡頭去看他,見他面色自然,一臉真摯,眼中還帶着隐隐的期待。
陸清鵲哪裡看不透他的心思?
遂幹笑兩聲,“這不過是我日常所用的首飾罷了,上不得台面的,三皇子您見多識廣,什麼樣的金銀珠寶寶翠首飾不曾見過?還是莫要污了您的眼才是。”
顧景淵笑了一笑,看不出他是什麼意思,道,“清鵲這是嫌棄我不會品鑒麼?我看慣了各樣名貴珍寶,偶爾見識一下平常首飾長長見識也不錯,清鵲認為呢?”
陸清鵲眯了眯眼,面上巋然不動,心中思緒紛飛,自己是否何時開罪了他?否則這厮為何總咬住她不放?
若是當着他的面,真要打開這盒子,不是她若說的尋常首飾,而是一顆名貴的珍珠,他會怎麼做?
陸清鵲皺眉,接口道:“哪裡哪裡?都是些不入眼的東西而已,恐怕三皇子見了失望。”
顧景淵:“既如此,那為何不肯叫我瞧上一眼?”
陸清鵲頭疼得很,這人恐怕是那黃河中的魚,不到黃河不死心,凡事都講究個刨根尋底。
她捂緊了盒子,纖細修長的手指微泛着青白色,笑眼盈盈,“三皇子有所不知……”
一句話還未說完,管家匆匆從廳外小跑進來,拱手彎腰,“三皇子,有人,有人求見。”
顧景淵神色忽然淩厲了些,蹙起眉頭道,“我不曾吩咐過你麼?今日貴客來訪,看好門,休要旁人進來,你怎麼如此着急打斷我們的談話,失了禮節!”
管家忙叩首,“三皇子,不敢。隻是,隻是,外面求見的是裴大人之子,裴子述公子。他說是有急事求見,我勸他改日再來,可他不肯,要一直守在門外等您。”
陸世林心思玲珑,此時還是今早避開的好,便起身拱手道,“三皇子,既然今日有賓客來訪,下官就打擾了。先行告辭。”
顧景淵一擡手,虛虛攔住他,“陸大人,不必。您在此即可。”
他看了眼陸清鵲,目光裡不知透露着什麼,大步走回去,坐在主位上,“管家,去請他進來。”
“是。”
“三皇子,三皇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裴子述還未進廳,破鑼一樣的嗓子就在院中響起。
陸清鵲這才松了一口氣,将盒子放好,安下心來,這才順着聲音看去。
裴子述衣袍破爛,頭發散亂,臉上帶着青紫,跌跌撞撞快步小跑進來,他沒想到廳裡竟有這麼多人,一見衆人,臉上登時帶了不自然的神色,不自覺放緩了腳步。
“諸位,諸位都在啊,陸大人陸夫人安好?”
他似乎是想遮擋住青紫色的臉,便将頭微微垂下,用頭發遮住一多半的臉,慢慢走至廳中央,停住了腳步。
陸世林捋了捋胡須輕聲咳了一下,點頭示意了一下。
裴子述擡頭,好似有些羞赧,不自在地晃了晃頭,“三皇子,您……您可有空閑?我想要與您聊一聊。是……是有關袁尚書的!”
顧景淵聽罷,放下手中的杯子,随意點了點頭,“好,說罷。”
裴子述為難地瞧了瞧兩邊的人,道,“三皇子,此事……此事還不為外人知,您看……”
顧景淵沒說話,盯着他,半晌道,“不妨事,陸大人不是外人。你盡管講。”
陸世林見狀,再次站起來,“三皇子,既然您還有事,那下官便不再打擾了,我們先行告辭。”
顧景淵點點頭,沒有客氣,“今日招待不周,未能留陸大人一起吃頓便飯,實在有愧。改日我一定好好宴請您與夫人!”
陸世林:“三皇子客氣了客氣了!”
陸清鵲也站起來,要跟着走。顧景淵突然發聲,“陸大人,我與清鵲還有其餘事要商議,可否請您與夫人準許她多逗留些時候?待談完事情,我便會将她安全送回陸府,還請您放心。”
“這……”陸世林一時間有些懵,但很快反應過來,他連聲應道,“自然是可以的,三皇子不必客氣,有什麼事您盡管談。”
陸清鵲:“叔父!我們并無事可談,我們一道回去罷。”
顧景淵眼睛看過來,嘴角微勾,面上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清鵲,書房中還有一副字畫待你賞析,你可不能缺席。”
陸清鵲:……
頓了頓身子,她道,“叔父叔母,你們先回府罷,我稍晚些時候便回。”
*
陸清鵲重新坐回去,看向裴子述。
他不知怎麼弄的,渾身都是髒污,衣衫褴褛,尤其是臉上的青紫色傷,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顧景淵給裴子述遞過去一塊潔白的帕子,擡手示意他坐下,“擦擦吧,你這是又惹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