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述見了顧景淵,就像孩子見了親娘,也像找到了救星靠山,忙道,“三皇子,今日我去見了袁尚書。”
“哦?怎麼說?”顧景淵坐在正對大門的主座上,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眼睛看向他。不在意道,“莫不是被他找人揍了一頓?”
裴子述眼睛微睜大,“三皇子真是料事如神呐,我就是從尚書府出來之後被人套頭上麻袋,拖到小巷子裡打了一頓。哎,我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顧景淵悶悶笑了笑,“你怎麼惹了他?笑面虎可不是好惹的,别說這一次,往後你見了他,恐怕都得躲着走了。”
裴子述:“那可了得?我從小可都沒什麼怕的人,為何還要怕他?”
顧景淵:“不怕?袁行之可是你父親的頂頭上司,你全家人的富貴性命,可都在他手中掌管,你說你該不該怕?這事之後,莫要再單獨找他了,你本不該惹上這些事。”
裴子述一挺胸膛,義憤填膺但,“他對我父親……他如此待我父親,我卻什麼都不能做,真是窩囊!”
顧景淵嗯了一聲。
“你窩囊了也不隻一天兩天了,何必在意這個?”
裴子述差點咬到了自己舌頭,他哼哼兩聲。
“您說得也對,我确實是窩囊。哎……您有所不知,昨日我回府後,在父親書房見了一本冊子。”
他頓了頓,“那冊子裡寫的,是些結黨營私之事,而且,那袁尚書竟還要我父親替罪!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三皇子,您說說,天下哪裡還有這樣不公之事!”
他憤然起身,袖子揮動,臉上的氣憤之色盡顯,可因為無能力去改變,隻能空空憤怒。
顧景淵神色淡然,“自然是有,你自小泡在蜜罐裡長大,不曾見識人心險惡,世事難料,覺得憤怒也是常理。”
“不過——你這樣冒冒失失去找袁行之,他隻會将壓力施加給你父親,到時候,事情可不會這麼簡單了。”
裴子述重新坐下,好奇道,“三皇子,您都不問我冊子裡寫的什麼麼?”
“有何可問的?你話裡話外不都說出了嗎?他們做的事,又何止冊子中所記的?袁行之此人狡猾奸詐,哪裡會給自己留下破綻?即便有冊子為證,以他的為人,他也能将責任推給你父親,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啊?”裴子述驚了一聲,垂頭喪氣道。
“我想着把父親拉出來,可……您的意思是,袁行之不會放過我父親嗎?”
顧景淵看他一眼,“你不是心裡很清楚嗎?”
“往後行事,不可随意而為,有任何事都可先問過我,若是遇到麻煩,也可來找我,明白麼?”
他溫聲道,語氣少見的和緩,陸清鵲禁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正巧和他對上了視線,她面無表情,轉開了臉。
裴子述重重地點了點頭,手掌握拳,“那三皇子——我該如何向他讨要回來這一頓打?”
顧景淵凝眸,“怎麼,你還想再被打一次麼?你一無證據,二無證人,如何證明就是袁行之派人打的你?即便是找到打你之人,如何能叫他們開口承認他們是被袁行之指使的?”
他目光淺淡,不以為意,淡淡看着裴子述,“你若是想要你和你父親安生,就乖乖聽我話,莫要招惹是非。這頓打,就權當是買了個教訓,往後不可意氣用事了。”
裴子述:“哪裡還有這樣欺負人的!我父親是侍郎,朝廷大官,我為何還要……”
話還未說完,顧景淵如劍般銳利的目光射過來,他頓時噤了聲,讷讷道,“我聽您的便是。”
“不聽也可以——不過,到時候若是折在誰人手中,可别來找我。”
他語氣輕淡,聽不出其中的情緒,不過亦是極其冷冽,裴子述打了個寒戰,連連點頭。
“還有何事?”
裴子述猛地擡頭,啊了一聲,“沒事,沒别的事了,三皇子。”
“好,若無事便早早回府吧,令尊應是等急了。”
“您……您不留我用午膳嗎?”
裴子述問。
顧景淵拿眼睛暼了一眼陸清鵲,“改日吧,今日我還有有事,恕不招待了。”
*
陸清鵲正坐着思索什麼,身前顧景淵走了過來。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她擡頭,沒回答他,轉而反問,“三皇子不是說,有一幅字畫要與我賞析嗎?現在可否拿出來?”
“自然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