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鵲微蹙眉道,“三皇子是痛快人,若是願意與我賞析,我求之不得,可您又提出條件,分明是故意為難于我。既然您不願,那就算了。”
說完她站起身,一揮袖子,扭頭便要走。
胳膊被一隻大手抓住,力道不大,卻讓她難以掙脫開。
陸清鵲擰眉,低眉瞧了眼他的手,擡頭輕聲斥道,“三皇子,您這怎麼說?”
她試着動了動胳膊,那隻手紋絲不動,心裡頓時生出絲絲縷縷的不耐。
顧景淵慢慢松開手,居高臨下,目露深意。
“清鵲,我本來還有諸多事要告知于你,不過看你這般不耐,我想也沒必要了罷。”
陸清鵲思忖片刻,“好,我答應你,你說便是。”
“我不知蕭沐辰是何許人,又有何目的,不過從此之後,我不許你再與他接觸,更不能主動找他幫忙。”
顧景淵正色道。
陸清鵲:“哦?三皇子殿下管得當真是寬,你我之間又有何關系?值得您這樣費心思?”
顧景淵:“你我之間的關系,還需要說出口麼?嗯?還是你覺得,我不敢動他?”
“你!”
顧景淵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的表情,臉上一派自得。
“清鵲,你是聰明人,你該知道,想得到什麼,就得失去些什麼。”
“他是無辜的,我們相識後隻見過三次而已,你不必針對他。”
“是嗎?真的隻有三次?”
“信不信随便你。”
顧景淵臉上閃過一絲了然與釋然,“我信。”
“現在,可以讓我瞧瞧那幅書法了麼?”
“自然可以,請。”
顧景淵道。
書房内檀香袅袅,如雲霧萦繞盤旋,絲絲縷縷的香味撲鼻。
寬大的紫木書案上,擺着的正是那幅書法。
陸清鵲疾步上前去,站定在桌邊,擡手輕撫,眼睛泛酸。
看了沒有一會兒工夫,她将書法小心翼翼卷起來,抱在懷中。
一轉身就看到顧景淵端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傾斜倚靠把手,面色古井無波,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敲擊椅子扶手。
“看完了麼?”
他擡眼瞧她,語氣淡然。
“嗯,多謝三皇子了。”
顧景淵霍然起身,慢慢踱步來到她身前,低頭瞧着她。
面容白皙,臉頰微紅,睫毛纖長而濃密,宛若蝴蝶翅膀靈動,下面一雙澄澈的眸子直直瞧着他,毫不躲閃。
他擡手,向她的臉頰慢慢靠近,距離越來越近,作勢要去撫摸,眼神也晦暗不明,毫不掩飾地看着她。
快要觸碰到時,陸清鵲猛地後退兩步,揚臉看向他。
“三皇子,若是沒有其他事,我便先告辭了。”
顧景淵很快放下手,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道,“這麼快便走?不留下用午膳?”
“不了,我還有事。”
說完這句話,她半晌沒聽到他的回應,回頭看去,顧景淵側身站立,眼睛瞧着她,嘩地一下,一把拉開了書架。
陸清鵲蓦地瞪大了眼睛。
書架之後,竟别有洞天。看似是一面牆,其實是一間藏在書架之後的密室,乍一看進去,裡面光線昏暗,隐約壘放着高高矮矮的書籍和器具,再想進一步看,便看不到什麼了。
她疑惑道,“三皇子,您這是?”
顧景淵:“随我一起看一看?”
陸清鵲直覺想拒絕,可耐不住心中好奇,說不準他還有什麼秘密要與自己說。
遂點點頭,“請。”
顧景淵自書案上拿起一盞油燈,以火折子點燃後,左手托着,右手輕輕護着,先她一步邁了進去。
陸清鵲跟在他身後,竟有種莫名的安心。
小小的油燈照亮了他們周身的一小片地方,燭火晃動中,她仔細查看四周,發現這間密室很大,屋頂也很高。
牆壁上挂着長短不一,數量不少的各樣兵器,有三兩把是她曾經見過的,而更多的,則很陌生。
地上摞着的書冊,有的被翻開,有的被碰倒在地上,因為光線不明,她看不清上面的字。
“這些書冊,是什麼?”
陸清鵲問。
“你想知道?”
“三皇子帶我進來,定是想告訴我些什麼。我若是答不想知道,豈不是讓您失望?”
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聽到他笑了兩聲,随即彎腰拾起地上一本書冊。
遞給了她。
陸清鵲随手翻開,顧景淵湊近身來,将油燈放低了一些,照亮她手中捧着的書冊。
“溫妃,性情溫良可人,容貌娴靜,景元年被選入宮中……”
陸清鵲一點一點看完了書冊中記載的東西,這是關于溫妃的生平,雖得聖寵,但不矜持自守,妖惑衆人,極度争風吃醋,愈加無法無天,最後皇帝打進冷宮,最終得了病死于冷宮。終年38歲。
很悲慘,可這也是尋常事。無論宮女還是妃子,能善終者鮮少有之。對于冊子中所記載的事,她并未全信,畢竟文字出自于人,是人便有偏頗。隻是,他為何要給自己看這個?
陸清鵲疑惑不解,将書冊放回原處。
“三皇子,您給我看這個,是何意?”
顧景淵沉吟不語,兩秒鐘後,陸清鵲忽然反應了過來。
他向來對後宮之事不怎麼關心,那這溫妃必定是他視為重要之人。
“溫妃,她……是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