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外貌取人實在無禮,從前父親也常常教誨她,故此她很快就将心思轉回了。
顧景淵拿出螺遞給鄒先生,“您請過目。”
鄒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接過螺仔細在手中察看,“你們與沐辰結交甚好?”
顧景淵未出聲,隻看了陸清鵲一眼。
“是的,蕭公子他确實與我們交往甚好,他将這個螺交給我,說是在臨淮若是遇到困難便可來尋求您的幫助。鄒先生,我們在此地無親無故,如今遇見難處,還請您幫助。”
“幫助?你們需要我怎麼幫助?”
陸清鵲将有關這婦人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鄒先生聽後,半晌都沒作聲。
“鄒先生,鄒先生?”
陸清鵲輕輕呼喊了一聲。
燈火如豆,搖曳生姿,房間内的幾人皆是屏住呼吸,聽鄒先生接下來的話。
“我聽懂了,你們是想我收留這位婦人,且幫助你們作證。”
顧景淵點頭,“正是如此。”
鄒先生隻思考了一秒鐘,便利落答應下來。
這實在是在陸清鵲意料之外。
顧景淵立即躬身作揖,“先生大義!”
鄒先生扶住他的胳膊,“不必如此客氣,你們既然是帶着沐辰的信物而來,那無論如何老夫都要幫你們做成此事。”
“隻是鄭知義為官為人老夫也有耳聞,他有不少耳目藏匿在臨淮中,京城中也結交不少大官,想要扳倒他,實在不容易。”
顧景淵恭敬低頭道,“鄒老先生,願聞其詳。”
鄒先生深深看他一眼,“你可是那三皇子殿下?”
此話一出,房間中的幾人均是一愣。
顧景淵率先反應過來,“鄒老先生火眼金睛,實在佩服。”
鄒先生擺擺手,“诶,可别這樣說,方才在門口處你可是已經自報家門了,朝廷中除了三皇子名為顧景淵,普天之下誰還敢自稱顧景淵?”
陸清鵲:……
顧景淵:“鄒老先生學識通達,想必已經得知了京城赈災隊伍,對在下也是甚為熟知。”
鄒先生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呵呵,不敢當不敢當。老夫深居淺出這麼多年,對官場之事早就不熟悉了,謬贊了。”
“不過既然你們如此信任老夫,此事老夫就為你們提供一些拙見。”
天亮之時,顧景淵與陸清鵲兩人出現在知州府。
鄭知義似乎還沒睡醒,整個府邸靜悄悄的。
顧景淵自顧自斟上一杯茶,慢慢啜飲着。
日上三竿時,鄭知義甩着大袖子慢吞吞地走進大廳。
差點被坐在廳中的顧景淵吓到,他顫抖着聲音問,“三皇子殿下,您這一夜去了何處?可真是叫下官好擔心呐。”
顧景淵掀起眼皮,“我不是告知你們我去了安溪麼?怎麼,隻過了一夜就忘記了?”
鄭知義嘿嘿笑着,臉上的肥肉擠在了一起,“不敢不敢。”
他關切問道,“下官這就吩咐下人備好早膳,請您移步前去用餐。”
顧景淵淡淡瞥他一眼,“我吩咐你的事,可有仔細去做?”
鄭知義低頭弓腰道,“有有,殿下,下官很是仔細去做,還請您放心。”
“哦?你是如何做的?”
“這……下官分發下去告示,号召城中富商巨賈主動捐糧捐款,好分給衆多百姓吃用。”
“可有果效?”
“這……”
鄭知義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回道,“暫且還無消息。”
“無消息?”
顧景淵冷笑一聲反問回去,“你不是臨淮知州嗎?怎麼連這點号召力都沒有?該享用權利好處的時候,沒見有人退後,到該奉獻的時候,怎麼沒有一個人上前?到底是他們不願付出,還是你不作為!”
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動幾下,茶水撒了出來。
鄭知義猛地跪了下來,“三皇子殿下,您莫動怒,莫動怒。是下官做事不力,下官這就再次督促去做這件事,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顧景淵沒作聲,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許久之後才發聲,“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這次還做不好,我看你這知州——也不必再做了。”
他最後幾個字語氣很輕地說出口,聽起來淡淡的,可其中的警惕之意狠狠砸在鄭知義心頭,他身體哆嗦了一下。
“多謝三皇子殿下開恩,下官這就去辦!”
早膳時候,顧景淵聽了戶部工部兵部的彙報,眼眸低垂,鴉黑色睫毛投蓋住他眼中的情緒,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鄭知州,我且問你。派發赈災糧後,城中可有餓死的百姓?”
鄭知義納然,忙拱手作揖,“回三皇子殿下,并沒有。自從開倉放糧後,城中百姓都能果腹,而後朝廷赈災糧款撥發下來後,更是沒有百姓因饑餓而死。”
“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