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汪玉，一張比起段恙來說也不遑多讓的臉孔，她仔仔細細地看了兩三遍，看得連粗線條的汪玉也察覺到不對，用眼神詢問她怎麼了，宋秋光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隻是累傻了，眼睛有點抽筋。

大概隻是覺得不爽吧，宋秋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又低下頭繼續吃飯，還好汪玉和段恙二人不嫌棄她提前做好的鹹肉菜飯，吃得津津有味。

“這個是什麼？”珍妮特問。

店已經關門了，三人是坐在一樓吃的飯，珍妮特神出鬼沒似的整個人貼在了玻璃牆上，鼻子被玻璃壓得扁扁的，像一隻再可愛不過的小豬。

宋秋光的心髒已經不像以前那般脆弱，她懶得張嘴，就讓系統幫忙開了個門。

今天珍妮特簡直是把花海穿在了身上，說她不是童話故事中長着翅膀的小精靈都沒人信。

宋秋光實在受不了小精靈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盯着她看，便多添了一副碗筷，讓珍妮特也坐過來一起吃。

珍妮特乖乖地落座，但她并不會使用碗筷，隻是學着三人的動作，差點用筷子完成了一場對自己門牙的襲擊。

看到宋秋光和汪玉都離累死不遠了，段恙自告奮勇地來教珍妮特怎麼使用筷子，但珍妮特顯然不是個好學生，聽着聽着就開始走神，最後段恙也敗下陣來，恥辱地給她遞上勺子。

珍妮特終于吃上了飯，隻是第一口，她就用稚嫩的童聲宣布了一件事，“你做的飯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接着她四處觀望了一下，确認身邊沒有她姐姐的蹤迹，又補上了一句，“比露西做的還好吃。”

“是嗎？”露西出現的時候，宋秋光終于知道珍妮特的神出鬼沒是和誰學的了。

隻是她的臉色看起來比上次宋秋光見到她的時候還要蒼白，不過也許隻是她多心了，露西和珍妮特的皮膚本來就都和雪花一樣白。

珍妮特的勺子掉到了碗裡，露西自然不會允許她繼續打擾别人，把她從座位上拎了下來。

即使宋秋光表示這隻是員工餐，用不着付錢，露西還是堅持付給了她二十個星币。

露西和珍妮特走後，段恙忽然冒出來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對你做的飯菜完全不感興趣的人。”

宋秋光皺了皺眉，倒不是針對段恙說的這句話，她還是覺得露西有點怪怪的。

珍妮特每次出現的時候穿的都很精緻，而露西不同，她總是穿得非常樸素，即使她也是個漂亮得驚人的少女，但那種怪異的感覺在宋秋光的腦海裡始終揮之不去。

之後發生的事情更是讓宋秋光的猜想得到了證實，珍妮特沒吃到幾口鹹肉菜飯，便對它念念不忘，一直纏着宋秋光給她做。

但汪玉不是時時都在店裡，宋秋光又經常忙得連自己叫什麼都要忘了，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給她單獨做。

不過珍妮特也不氣餒，隻要她有時間就會過來店裡，而珍妮特來了不久，也總會跟着一個臉色越來越麻木的露西，發展到最後，有時候珍妮特還沒來，露西就已經在店裡等着了。

這天也是如此，店裡稀稀拉拉地還有些顧客，宋秋光正在為自己會不會得靜脈曲張而惆怅，她一直站着，根本沒時間走動，更别提去醫院看病了。

而且說實話，就她在顧客用餐時聽來的八卦也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西區的醫院并不太歡迎還想好好活下去的人前去就診。

露西拉開了店門，沒有看到珍妮特就準備離開，宋秋光叫住了她，“露西，能麻煩你等一下嗎？”

宋秋光從櫃台裡拿出留好的那一份面包，遞給露西，她一臉疑惑，“是珍妮特買的嗎？不對，她哪裡有這麼多錢？”

“不，這是給你的，免費的，”宋秋光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多管閑事，不過我覺得你吃點東西會好很多。”

露西愣住了，她立即變得手足無措起來，臉上也泛起一層薄薄的紅色。她本來想照舊付一些星币，卻發現自己的餘額根本付不起這麼多面包的錢。

她窘迫地想要轉身就走，但看到宋秋光溫柔的目光，她又停下了腳步，掃視了一下店裡空餘的位置，勉強坐了下來。

上一次吃面包是什麼時候呢？露西漫無目的地想着，她把甜甜蜜蜜地連接在一起的蜂蜜小面包分開，拿起其中一個吃了起來。

它有着很奇怪的口感，軟軟的，好像一塊肉，誰的肉呢？也許是她的，也許是别人的，她吃完了大半面包，發現眼淚從一開始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