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目光悲憫的放低高度對上鹿青霜的眼睛,冷冷淡淡的說:“那孩子是我的。”鹿青霜觸電般立刻松開勾着小七下巴的手站到鹿見微旁邊。
鹿欽原低頭仔細察看小七的情況,小七雙眼緊閉,睡容甯靜,額角一點淤青冒着點血絲,血絲已經幹涸凝結在傷口處,宛如一點豔麗的朱砂卧在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膚上,紅白分明得有點滲人。
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指名道姓,但鹿青霜知道這是問自己,他抿着唇沒答話。
小七眼角下方鮮豔的紋身和玩偶之家的标記鹿見微看得清清楚楚,但據他掌握的消息,鹿欽原從來不沾這個。那麼是因為沒遇到自己中意的,而今突然興緻齊發,是因為這個是中意的那個?終于有人可以替代那個小東西的位置了嗎?那就有意思了。
鹿見微眯着眼,唇角一抹笑意,勾起一點掩飾不住的淩厲:“鹿欽原,你果然是我兒子。”
鹿欽原抱起小七,看都不看鹿見微,瞟了眼站在他旁邊的鹿青霜,語氣平平道:“怎麼,啞巴了,問你話不說,見了大哥連招呼也不會打,這麼久以來鹿見微教給你的禮數都被狗啃了?”
說的鹿青霜原本就慘白的臉又白了幾分,他抿着唇不甘不願的叫了聲:“哥。”往後退了一步直接躲到了鹿見微身後。
鹿青霜男生女相,完全繼承了母親的容色,已是絕美,卻生了一雙桃花眼,更添了無人能擋的醉态,一颦一笑媚态迷離。然而氣質卻清冷矜貴,性格孤高内斂。兩種極端的姿态交融在一起,讓人産生征服的欲望和窺探的好奇。
此時鹿青霜默默無語的退讓,低首垂眼的順從,看着便讓人心生憐惜。明顯不正常的膚色白得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如果是程若愚,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這人拐到自己的玩偶之家,打扮的漂漂亮亮到處炫耀。
鹿欽原這話綿裡藏針,話裡有話,鹿見微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蓦然沉下臉來,低聲厲斥:“小霜的教養如何輪不着你來管,管好你自己。”
“我自然是要管好我自己,我不像鹿青霜,有你親自教導,疼愛。”最後兩個字輕飄清晰,譏諷味十足,鹿欽原微微歎氣:“上次留下的傷還沒養好,也沒見你過問一句。被你這一訓,傷口都疼起來了,本來半月能好這下怕是得養足了一個月才敢出門,不然不敢跟你見面。”
疼愛那兩個字像是釘進鹿青霜心窩上,身子猛地一顫,臉上的血色又下去幾分,鹿見微一手抓着鹿青霜的手不讓他繼續後退,一面冷笑:“不敢見面不是也見了,你哪有點做哥哥的樣子,小霜沒有你這種哥哥。”
鹿欽原跟着笑,眼睛盯着鹿青霜:“鹿青霜一定也不想有你這樣的父親吧?是吧,鹿青霜?”
鹿青霜慘白着臉,不點頭也不搖頭,鹿欽原笑得更開心了:“這是默認了啊。”
“激将法對我沒用,你還是考慮考慮怎麼豎着走出這裡,再來管你弟弟吧。”鹿見微看了眼臉色慘白的鹿青霜,沒再說什麼重話,帶着鹿青霜快速的離開。
鹿欽原的聲音箭一樣射在鹿青霜的心上:“有這種弟弟是我的恥辱。”鹿青霜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微微顫抖。
鹿見微比最兇殘的狼還可怕,束秀雖然心裡不屑鹿見微卻是打心底裡怕他,如同老鼠與貓,面都不敢見,直等到看不見鹿見微的影子才小心翼翼的出聲:“哥,朱厭在後門等我們,快走吧。”
束秀在兩人對峙時已經聯系了朱厭,護着鹿欽原朝約好的地方退,鹿欽原跟在後面,腰間的傷口隐隐泛起絲絲疼痛,應該是出血了。但是腳步不頓,沒有絲毫猶疑的跟在束秀後面。
束秀年紀不大,卻跟着他出生入死了整整十個年頭,十年,在别的孩子還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束秀剛剛因為殺了人而扶着牆壁嘔吐。
第一次見面,束秀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瘦瘦小小的樣子跟在手下後面進來,一見到他水汪汪的眼睛裡滾下兩行淚來,哽咽着喊他哥。
鹿欽原擡頭看了他一眼,皺着眉毫無感情的說:“我這裡不收眼淚,不賣同情,你要想留下,讓我看看你有什麼價值。”
恰巧這時候捉住一個條子,鹿欽原讓人壓過來,扔給束秀一把刀,笑着說:“殺了他,這就是你的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