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子是個好條子,即使被抓依舊正氣凜然,不畏壓迫,大約是嗓子受了傷說不出話,滿腔的正義與憤怒全部充斥在眼睛裡,尋常人望了都要打怵,備受良心譴責。
十歲大的束秀還是孩子,握着刀在那雙正義之眸的審判下顫抖,卻咬着牙滿眼驚慌的堅持回望,眼睛一眨不眨,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卻一直沒有落下。
鹿欽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催促:“動手。”
束秀咬着牙往前走了一步,慢慢把刀尖抵在條子胸口的位置,像是用不上力氣,刀子一點一點十分緩慢堅定的刺進條子的心口,直到隻露着刀柄。
束秀瞪得大大的眼睛與條子到死沒有閉上的眼睛對視,握着刀柄的雙手冰冷顫抖,整個身體也微微抖動。
鹿欽原停下翻書的動作,認真的注視着束秀臉上的表情,慢慢下達最後一道命令:“拔出來。”
雖然雙手顫抖,束秀攥着刀柄的手卻沒有一點放松的迹象,他開始試着一點一點往外拔,用的力氣很小,每拔出來一點便狠喘幾口氣。
整個拔出來的時候,鮮血噴湧出來濺在束秀的臉上,他跌坐在地,忘記了怎麼哭,怔怔的反應了一會兒,起身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扶着牆壁幹嘔。
第一次是道檻,第二次是摸索,第三次是回味。然後慢慢習慣鮮血的味道,上瘾。
束秀直覺敏銳,反應靈敏,動作在實戰中鍛煉的狠辣老練,毫不拖泥帶水,一擡手,悄無聲息便是一條人命,輕而易舉的便将鹿欽原帶到與朱厭約好的地方,等鹿欽原上車坐好,還不忘回頭收割兩條生命。
束秀一坐進來,車子瞬間發動起來,朱厭開車的技術登峰造極,也有那麼股子狠勁,甭管前面擋的是誰,腳下不留情,一腳趟過,生死在天。
自始至終,鹿欽原穩穩地抱着小七,淡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下為自己賣命,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束秀眼裡充滿狂熱的戰意,一手握着一支槍,不時伸出車窗外點射,一陣點射後,槍筒裡冒出一陣青煙,朱厭看了哈哈大笑,借着束秀的火力壓制拉開了距離。
束秀摸了摸槍筒,熱的燙人,然而後面追兵依舊锲而不舍,狗皮膏藥似的黏了上來。束秀擰起的秀氣眉毛染上了不耐,伸手想打開車門回擊,鹿欽原阻止道:“别開門,老實坐好。”
車子剛剛上了高架橋,應該是接到了死命令,從後視鏡上依舊看到緊追不舍的小強,将同行車輛擠在一邊,瘋狂追趕。
朱厭端坐在駕駛座上,仿佛手上開的是坦克,繃着一張臉,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始終穩重,快速而熟練的來回轉着方向盤,走着S線防止身後的小強趕超。
突然,朱厭喊了一聲:“坐穩。”
一陣颠簸之後,車子沖下高架橋,方向不改直接沖進路邊的樹林裡。沖下來,車速不減,拐了個彎行了一會兒,眼前橫出一條不算很寬的柏油馬路。
朱厭回頭,得意的一笑:“安全了。”
束秀朝朱厭豎了豎大拇指,也松了口氣,疲憊感一下子湧上來,他揉揉眼睛閉目養神,眼底的黑影似乎又加重了少許。
車子裡安靜下來,朱厭放了一首輕柔的歌曲,悠悠揚揚的在有限的空間裡回蕩。
柔緩的歌曲如同潔淨的聖水洗滌心靈的污穢,安撫着心底的血腥躁動,讓人不禁放松了身體。束秀甚至舒服的歎了口氣,頭歪向一邊靜靜的看着車窗外倒行而去的車輛樹木。如同人生,往前邁出一步,後悔了也收不回來。
“哥,您是認真的嗎?”雖然知道現在不适合問這個問題,但是鹿欽原看小七的眼神讓束秀很憂心。
鹿欽原伸手撥了撥擋在小七額上的長發,修長的指尖劃過小七的眉眼,他微微笑開,玩味道:“遊戲而已,認真,玩得才會開心,就像鹿純鈞,為了玩連命都可以不要,我也想試試那種感覺。”
聽了鹿欽原的話,束秀的心反而提起來。認真就意味着付出,而小七就像一朵帶毒的花,不但外表美麗毒性強,還十分具有引誘性,天生就具備殺手潛質。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自己敬重的哥哥,如果有人做出傷害哥哥的事,那麼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哥哥喜歡的人,他一定會把那個人殺了,哪怕要自己陪葬也無所謂。
不知不覺間,束秀看向小七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隻要,哥哥不受傷,多大的犧牲他都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