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在這樣暴力環境裡,總要尋點心靈上的慰藉。
鹿欽原愛書,束秀愛睡,程若愚愛撒謊,朱厭愛旅遊,葉醒愛茶。
不管真風雅還是附庸風雅,總算是個情趣,隻不過葉醒把這個情趣玩成了情調,在茶道茶藝上造詣頗深,所以想喝一口葉醒泡的茶,還要看你的臉盤子夠不夠大。
鹿欽原翻着手中的書,露出書名給葉醒看,是趙佶的《大觀茶論》,知道葉醒來專門拿來看的,他說:“葉先生泡一手好茶,今天不露一手,怎麼也說不過去。泡的好了,這本書送你。”直接吩咐人搬茶具來。
“鹿先生自己留着看吧,這本書我五歲就背過了。”葉醒知道今天是饒不過去了,脫掉上身的西裝,隻穿裡面的白色襯衫,解開銀質袖扣将袖口往上卷了卷,順便摘下左手腕上設計簡樸的手表放在桌上。
脫掉西裝就好似脫掉了一層淩厲的皮,此時看來葉醒有了幾分茶藝大師的沉靜儒雅,世外高人的淡泊氣度,傭人将一應茶具放到葉醒面前,葉醒熟練的清洗茶具,煮水,泡茶,點茶,動作優雅從容,仿佛一場無與倫比的技藝展示。
第一杯茶,葉醒端給了束秀,束秀連忙起身伸手去接,葉醒捏着茶杯不松手,隻低聲歎:“你這個哥哥還算有點樣子。”束秀笑笑,接茶杯的手指微微打顫。
第二杯茶給鹿欽原,第三杯才是自己的,葉醒捏了茶杯放在鼻尖下聞了聞,淺淺抿一口,品了會滋味,不甚滿意道:“就這茶,糟踐我的手藝。”
鹿欽原對茶沒有研究,喝不出好歹,并不争辯自己的茶是好是壞,看了眼拘謹的束秀:“叫你小白哥下來喝茶。”
束秀答應一聲放下茶杯就跑了,人就沒再下來,卻遣了個傳話的來。
安遇抱着吉娃娃坐下,端起一杯茶在鼻尖下一晃,淺嘗一口,靜默片刻,将杯中的茶慢慢喝掉,放下茶杯,一手順着吉娃娃的毛,緩緩開口道:“我來喝茶。”
葉醒笑問:“滋味怎麼樣?”
安遇笑着說:“味為甘露勝醍醐,服之頓覺沉疴蘇。”
葉醒向安遇伸出一隻手:“葉醒,小字未眠。”
安遇伸手輕輕握住:“安遇,娃娃。”
兩人相視一笑,葉醒重新注入滾水将沖泡三道的茶水倒出一杯,遞給安遇:“嘗嘗。”
安遇細細喝了,說一句:“别有一番滋味。”
鹿欽原喝過一杯便低頭看書,對兩個人推杯換盞的情誼視若無睹,見他兩個情誼定下了,合起書放到一邊,翹起二郎腿,微微向前傾身,盯住葉醒道:“我要出去走走。公司的事就有勞葉先生了。”
葉醒道:“你在與不在,跟我有什麼關系。”
鹿欽原幹挂了個總裁的名頭,辦事的全是葉醒這個副總裁,即使鹿欽原半年不去公司一趟,公司該怎麼運轉還是怎麼運轉。
鹿欽原就當葉醒是同意了,抽出一張便簽,拿出筆刷刷寫了張留言:我出去走走。往桌子正中一拍,起身道:“走吧,你載我一程。”
葉醒慢慢擡起眼皮看鹿欽原,又任性!
但是卻縱容他。拿起自己的手表戴在腕上,取了西裝穿上,臨走邀請安遇:“一起?”
安遇拍拍吉娃娃的頭,道:“你們去吧,我帶着娃娃不方便。”
葉醒也不勉強,和鹿欽原一起出了門。
鹿欽原離開不久,白澤發現了拍在桌上的便簽,拿給束秀看,束秀一腳把沙發踹斜45度角,坐在上面的安遇表情不變,認真道:“現在追也追不上了。”
束秀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躲了。”手中的便簽被捏的皺成一團,跟他擰成一團的眉毛有得一比。
葉醒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司機和助理兩個人等在車裡,等他上了車司機便開口詢問:“葉先生,回公司嗎?”
葉醒系好安全帶,下巴尖往坐進車來的鹿欽原擡了擡,說:“先送這位爺去他該去的地方。”
司機聽命發動車子,坐在副駕位的助理攤開抱在懷裡的資料,找出一個文件遞給葉醒:“葉先生,您先看看這份企劃案,如果沒問題請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