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等鹿欽原感到些許吃力的時候,剛好跨上最後一道台階,擡頭看到眼前的建築不禁大為驚歎。
眼前的建築因地制宜,依山而建,門窗排列如魚鱗,井然有序,高四五層,整體為白色,隻有一道小門,僅容兩人并肩而過。
看到這座建築,鹿欽原有點理解小七讨厭白色的原因,他隻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花,眼裡一徑望不到的白色,晃人的很。
通過小門進到裡面,寬闊庭院的正中間裡一座孫思邈的雕像,手拿藥鎬肩背藥簍,腳下踏的青草碧水,親和又神聖。鹿欽原四處看了一圈,這座建築以雕像為中心百米為直徑建造,仿的正是客家土樓,圓寨。
司城正理并不上樓,領着他們繞過雕像通過後面的另一道門,後面竟然又是一截青石鋪的台階,直通到山頂。
司城正理摸摸小七的頭發,低聲說:“你自己回去,忙完了去看你。”
小七手上還抓着一把蛇床子,臉上看不出半點不高興,但也沒覺得他心情好,囑咐鹿欽原:“早點來。”
鹿欽原就覺得小七說這話的時候好像要哭了一樣,他心裡五味雜陳,隻點點頭,看着小七一步一階往上走,沒了剛才的輕快頑皮。
鹿欽原一直看着,直到小七的身影被半道上伸出的樹枝擋住,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司城正理不容他多想,帶着他拐進一條不大分明的小路,走了幾步停下,指着前面說:“慕哥在前面,說完話你回小七那裡,你們長話短說别耽擱太多時間,我去迎老頭。”說完轉身就走,跟在身邊的人也一齊跟着離開,隻剩鹿欽原一個人站在那裡。
鹿欽原壓抑住内心的激動,擡腳沿着小路走,略略一拐,一座精緻的二層小别墅現在面前,房前種滿各式各樣的花,蝴蝶蜜蜂在花叢中起舞,一人站在花叢中,俯身正在修剪花枝。山風吹動那人額前的碎發,單薄的衣衫,舉手投足的優雅,靜谧如畫,美好如夢。
“二叔……”鹿欽原聲音輕飄飄的,那人聞聲擡頭看過來,面上雲淡風輕,唯有一雙細長如水的眼睛不經意的彎起一點弧度,眼底洋溢着淡淡笑意,他放棄正在修剪的花枝朝鹿欽原走過來:“我是慕臨羨,不是你二叔,程回已經死了。”
這個人和二十年前一樣年輕,英俊冷酷卻又在細微的地方展現着細膩溫柔,慕臨羨看着鹿欽原:“你不像你父親,用情至深又無情至極。”
鹿欽原不是很明白,這不像是他認識的鹿見微,他隻見過鹿見微無情沒見過他用情,慕臨羨似乎僅僅是感歎,又問:“小白身體好了嗎?”
當初他就是為了白澤才誤入這不歸路,那個他挂念的孩子,他隻抱了一下就沒有再見過,他還好嗎?
鹿欽原笑了下:“小白很好,他名字叫白澤,還有個小名叫賤兒。”
“賤兒?”慕臨羨聲音裡含了淡淡笑意:“微哥竟也迷信賤名好養活。”
鹿欽原一時沒反應過來慕臨羨口中的微哥是誰,任誰看着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人喊一個縱橫□□多年的大佬作微哥都會感到不适應,慕臨羨不管鹿欽原适應不适應,繼續道:“幾年前我回去過一趟,大家都變了,隻有我沒變。”他舉起自己的左手給鹿欽原看,食指上一道殷紅的小口子,像剛割傷的但沒有流血:“這是三個月前割傷的,至今還沒好。”
鹿欽原心裡微微吃驚,但面上不動聲色,慕臨羨聲音平平叙述道:“從二十年前喝下那杯茶,我就再沒有變過。我就像被時間遺棄,停止在二十年前那一刻。”
一切的一切停止了生長,停止在容顔最美好的時刻。
可是,慕臨羨微微苦笑:“不過是金玉其外而已。”
“二叔,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鹿欽原等不急要刨根問底。
慕臨羨卻問:“來時你看到那棟白色建築了?”
鹿欽原回答:“很壯觀。”
慕臨羨道:“那麼,歡迎你來到人體實驗基地,圓墳。”頓了頓繼續道:“這裡是專門為小七建造的實驗基地,隻要小七不死,司城厚載還在,實驗就不會停止。然而,這不是誰消失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如果可以這個人早就死了,不會等到現在。”
慕臨羨拿出一個方正絨面小紅盒子遞給鹿欽原:“我就不去見他了,給他這個他會明白。”
鹿欽原接過來握在掌心裡,追問:“他夢裡都喊您的名字,您就這麼狠心不去見他?”
慕臨羨盯着鹿欽原看:“你很在意小七。”
鹿欽原不置可否:“可惜他心裡惦記的人不是我。”
慕臨羨手指點在鹿欽原心口:“彼此而已,何必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