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欽原呼吸一滞,可他畢竟為人小輩,素來他也十分佩服這位二叔,便忍着沒發脾氣,但口氣裡充滿掩飾不住的火氣:“你總該給我說說二十年前是怎麼一回事,程若愚差點為你哭瞎了眼,這麼多人記着你,活着也不知道報個信兒。”話裡話外有點埋怨慕臨羨,敬稱也不用了,沒了來時的忐忑不安和畢恭畢敬。
慕臨羨嘴角微微一牽,倒也利落:“那好,長話短說。”
話雖是這麼說,慕臨羨過了好久都沒有開口,他恍然覺得二十年前的事實在久遠,就像發生在上輩子一樣。
在醫院裡,眼睜睜看着三哥白流深死在病床上,隔着保溫箱看着裡面幼小脆弱的生命在生死邊緣掙紮,十九歲的程回下了一個決定,他要學醫,他要保護三哥留下來的孩子。
愛迪生說,天才,百分之一是靈感,百分之九十九是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程回無疑是被眷顧的天才,他隻需要付出百分之一的汗水就能獲得九十九的回報,這讓他迅速在醫學界揚名,短短四年時間,成了醫學界不世出的鬼才奇才。
也是這個時候,醫學界的權威司城家向他抛了橄榄枝,程回欣然接受,回了一趟家便去了司城家一家研究所。
程回生性冷淡面孔,生就一副閑人免近的疏離,而其他人便以為他驕傲高攀不起,也不主動搭理,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幾乎從不接觸,所以程回實際上沒什麼朋友,即使他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程回沒有死,他倒是聽說之前已經死了四個人了,他是聽一起做實驗的同事說的,猝死,年紀都在二十郎當歲上,大約是過勞。
研究所的人與程回想象中的略有出入,他親眼見過一個研究者,因找不到适合的實驗體親身試藥死在他眼前,死前臉上是帶着笑的,實驗成功了,但人死了。
程回是不信的,大約是過勞,那就不是過勞了。
程回總能在細微處發現異常,他留了心,查了那幾個人的姓名,調了他們的體檢報告,一點一點查下去,他發現一個問題,他們死前都有同一個經曆,喝了一杯茶,一杯口味略辛的祁紅。
幾天前,有人告訴他,所長要見他,在辦公室等他。
程回滿心疑惑的去了辦公室,司城厚載正在看一沓資料,看他來了指指桌上冒着熱氣的茶盞說:“嘗嘗,味道不錯。”
司城厚載平日裡對他頗多關照,算是他半個老師,程回不疑有他,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正好口渴,便把一杯茶都喝掉了,司城厚載還笑着給他添了一杯,誇獎了他近日來的表現。
所以程回知道那杯祁紅的味道,略辛。
也是自那天起,司城厚載經常三五不時的請程回喝茶,看他的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嫉妒。
程回越覺得不妥當,司城厚載再請他喝茶時,他拒絕了,然後被人用沾了□□的布巾捂住口鼻迷倒,關進了一間屋子裡。
他從佼佼醫學鬼才淪為任人魚肉的白鼠。
成了那第五個人。
一年以後,司城厚載非常滿意幸存白鼠給他的答卷,可是他不允許有人比他年輕比他先得益處,更不想讓這個秘密洩出去,所以他準備了最後的晚餐宴請所有人,一把火毀屍滅迹。
可終究,沒能如意。
程回逃了,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程回萬般惱怒,被人欺騙被人羞辱被人利用,他迫不及待的要報複回去。
聽說司城厚載引以為傲的獨子司城獨玉因痛失愛妻瘋了,隻留下一個幼子,便不吝的添了一把刺激,他告訴司城厚載:“實驗失敗。”
不久司城厚載收到一袋資料,患者,程回,性别,男,年齡,25歲,症狀,器官衰竭。雖然緩慢,卻是數據可見的在衰老。
再不久,程回收到了司城厚載的回信,他找到了更佳的實驗體,尚未滿歲的幼孫。
司城厚載刻苦鑽研,找到了失誤之處,便配了藥,要把幼孫從小用藥将養,以便長大後适應藥性。成了,司城是赢家,不成,不過少了一個人。
程回看着回信通體發寒,虎毒尚且不食子,司城厚載比老虎還狠還毒,卻不知使了什麼陰謀詭計騙的司城獨玉不僅同意還願意參與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