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貢将用完的物品歸類收好,桌面也清理幹淨了。他熟稔地拿出一個竹籃,将做好的胭脂們都擺了進去。
李貢提着竹籃出了屋門,反手鎖好門,徑自走去了庫房,将那批新胭脂都安置進了庫房中。
忙完這一切,李貢出門喊來一個小童詢問:“那邊傳來消息了嗎?”
小童搖頭。
李貢從懷中掏出一把糖果塞給小童,囑咐道:“再去跑一趟問問。”
小童歡天喜地的跑遠了。
李貢看了眼天色,已經快要日落了。
也不知那男的辦好事情了沒?他冷笑一聲。
最好的動手時機就是今天。
成老闆已經被處理掉了,永娘不在城中,現在若是能将麗娘幹掉,那麼城中知道赝品的人就都消失不見了。
李貢無視了夏冉與宋筝這兩個外鄉人。她們的外地口音太過明顯,他笃定二人不會在此地久留,更不會摻和這場閑事。
他這場戲本來是針對永娘,可惜永娘臨時出了城,無妨,麗娘來當替罪羊也一樣。
李貢眯着眼睛微笑,麗娘大概想不到,她的枕邊人已經被買通了吧?
那男的一直看不慣永娘,也早就反感麗娘總與他吵架。
同為男子,他不過是提了句绛雪閣,那男的就立馬與他統一戰線了,連聲說道就是永娘麗娘二人愛鬧事,他早煩透了被牽扯其中。
李貢趁機請他吃了酒,三杯兩盞下肚,二人稱兄道弟的仿佛親人一般。
李貢将一把匕首給了那男的,誘惑道:“倘若尊夫人意外受了傷,而兇器恰好在永娘手中,官府估計會将那永娘逮走下獄。她就再也無法妨礙你們夫妻了。”
那男的眉開眼笑:“說的是啊。畢竟意外……誰又能說得準呢?永娘看我們夫妻恩愛,嫉妒我夫人所以動手,合情合理。”他接過了匕首。
李貢旁敲側擊着又勸了幾杯酒,那男的眼神愈發堅定了。
那時李貢就确定了,那男的會動手。
可惜男人并不知道,李貢給他的匕首上塗了毒。
藤黃,味辛,有毒。
點之即落,毒能損骨。可用作顔料,亦可用作藥材。
李貢暗自思忖着,明日成老闆的屍首大約就會被發現,若是麗娘也身亡,那故事就是:
麗娘為好友永娘讨公道,對成老闆痛下殺手,之後畏罪自殺。
而若是麗娘受傷沒死,那故事版本就是:
永娘殺了成老闆後,還重傷好友麗娘,之後畏罪潛逃。
李貢不由得笑出了聲,他與永娘麗娘這二人從無私交,誰會懷疑到他頭上呢?
外人看來,他隻是绛雪閣一個平平無奇的夥計。
他沒有動機,也沒有本事殺人。
更何況是兩條人命。
李貢想起上次他手上沾血的時候,那還是在雅憲十八年。
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七年。
李貢想起成老闆死前的質問,問他可曾有愧疚?
愧疚?不存在的。
他可從沒說過他是個好人。他開店鋪的錢,每一文都沾着别人的血。
一想到明日求仙縣将出現兩具屍首,李貢興奮的血液沸騰。
李貢已經計劃好了,作為成老闆最信任的夥計,找到屍首時,他一定要放聲大哭。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偏就要用這男兒淚,感動所有看客。
……
求仙縣,客棧二樓,客房中。
用餐時,夏冉還在想今日去麗娘家的事兒。她總覺得麗娘的那個夫君有點不對勁。
那男的上次對麗娘雖然也态度不好,但與方才差距甚大。
當時麗娘帶着夏冉回家,剛開門就看到她的丈夫陰沉着臉質問:“麗娘,你又去哪兒了?”
“這又是誰?”男的上下打量着夏冉,目光黏膩如毒蛇。
麗娘将夏冉護在身後,怯懦道:“這是永娘的朋友,我帶她來家中喝個茶。”
夏冉直視着這男的,上次在飯館便見過一次了。
膀大腰圓,油嘴滑舌。
夏冉讨厭他。
男的似乎也感受到夏冉目光的不善,冷哼一聲走了。與她擦肩而過時,風都是鹹臭味兒的。
鹹臭味兒?
夏冉猛地坐起來!是藤黃的味道!
這男的身上怎會有毒?難道他要下毒害麗娘?
夏冉換上夜行衣,跳窗奔向了麗娘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