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動作太快,已然忘記了控制距離,頭上的毛巾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滑落到了肩膀,發梢尾端的水滴順着肌膚滴落在了胸膛上,距離太近,水珠滴落沾濕了俞妧的胸前的衣服。
尚未來得及蒸發掉的水汽萦繞在兩人的呼吸間,變得灼熱異常,被暈濕的那點衣襟此刻也在發燙。她被捂着嘴巴發不出聲音隻得瞪大了眼睛擡頭注視着他,睫毛上粘到了他的水汽,連那雙眼睛都化成了一汪濕漉漉的清水。
她實在是被吓到了,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一把将其推開,心跳的餘震還停留在了她的掌心。眼睛不經意間地向下垂看了一眼,也僅一眼,俞妧的臉頰立即變得紅溫。
她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将腦袋别過一旁,羞臊加驚訝導緻她變得有些結巴,另一隻手指胡亂地指着段祁燃的方向顫顫道:“流、流氓!你怎麼會在這,而且、而且還不穿衣服!”
段祁燃也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裝扮确實不太雅觀,裹着條浴巾三更半夜出現在一個小女孩的房間裡,實在有些難以解釋。他有些心虛地輕咳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随即冷靜地說道:“我剛剛洗完澡,書房裡也沒衣服,隻好先裹着條浴巾。出來的時候又看見房門開着你又不在房裡,那我就想着進來拿件衣服而已。”
手指間拉開了點間隙瞄了段祁燃一眼,而後又迅速合上,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頸間,仍有餘悸地再次确認:“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啊。”被誤會成流氓的段祁燃心裡也不太得勁,“我有必要偷偷潛入你的房間對你圖謀不軌嗎,再說了,你這樣的,我也看不上。”
收到了赤裸裸的“侮辱”,俞妧被段祁燃的話怼得啞口無言,擰着眉心将手垂下瞪了段祁燃一眼,但咬着唇卻也一句話沒說。
段祁燃也沒心情再在這瞎掰扯些什麼,抄起衣服便打算走,手搭在門把上将門打開,帶着點怨氣将門一甩,“砰”地一聲便關上了。可人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隔着那扇木門,卻又聽見了裡邊那人在劇烈咳嗽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聽得他煩躁異常。
“你又怎麼了?”段祁燃突然打開門,眼神一暗,微蹙的眉心透着心煩。
俞妧單手撐在桌面,持續的咳嗽讓她感到生理不适眼眶裡泛着淚花。她沒有回答段祁燃的問話,而是趕緊拿起桌上的杯子仰頭一連喝了好幾口,溫熱的水灌湧進喉嚨裡,才勉強将那咳意給壓了下去。
等稍稍緩過勁來,俞妧這才擡起腦袋對他道:“喉嚨有點不舒服。”
一雙柳眉似蹙非蹙,杏眼含淚顯得水汪汪的,興許是因為身體不适此刻的她有些憔悴,秀麗的烏發如瀑般散披在兩側,連帶着語調也是弱弱的沒什麼力氣。
段祁燃那原先躁亂的情緒在俞妧此刻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前一下子被澆滅平靜,他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緊接着詢問道:“怎麼回事,是中午的菜辣到了?”
俞妧沉默了片刻,還是緩緩地點了下頭。
“嗯,我吃不了辣。”
段祁燃怔了一下,“那你吃飯的時候怎麼不說?”
“你說吃了就不用我給錢嘛。”俞妧有些尴尬地解釋。
“......”
“真是欠了你的。”段祁燃鼻息間輕哼了一下,“等着吧,我去給你找藥。”
段祁燃走出房間先是換好了衣服,緊接着又下到一樓翻箱倒櫃地找了一通,大約十分鐘過後,段祁燃才端了杯水走了上來。
“家裡沒别的藥了,就還剩兩包銀翹解毒顆粒,你先喝着吧。”
藥劑已經沖好在了杯子裡,手掌撫上杯壁還有些熱,攪拌過後的漩渦還未消散在水面蕩着漣漪,淡淡的甜味在口腔裡蔓延,喉嚨處的腥疼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撫。
俞妧低頭不語,安安靜靜地将一整杯都給喝得一幹二淨,熱水穿流過身體,渾身都變得暖洋洋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朦胧,柔和的眸光直射向他,心裡那團暖意不減反增,在此刻更是變得滾燙。
“謝謝你。”
她微垂着腦袋,鼻頭有些酸得厲害。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了。
“剛剛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你是流氓的,我隻是當時有點被吓到了。”
她的聲音很小,弱弱的,柔柔的,讓人發不起脾氣。段祁燃也不是那種死咬着字眼不放的男人,況且,他實在是拿這個所謂的妹妹沒辦法。
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沒事,我也有錯。早點睡吧,已經很晚了,别等到明天還得我叫你。”
俞妧已經徹底習慣了他的說話态度,知道他隻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也隻是莞爾一笑,點了點頭立即應道:“知道了哥哥,我一定準時起床。”
她笑得眉眼彎彎,确實要比那副死犟的模樣要來得順眼舒心。段祁燃漫不經心地給了個眼神,随即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俞妧靠在門邊上,看着他的背影逐漸隐匿在光源所能觸及到的末端,沖他喊了一句:“哥哥晚安。”
她沒想着能得到回應,所以說完便打算直接關門,可在門被掩閉的前一秒,她還是聽到了那兩個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