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絡城的天也下起了點小雨,淅淅瀝瀝又十分綿長。打傘顯得刻意,不打卻又濕身,這種天氣往往最讨人厭。
一輛黑色的跑車闖進雨夜停靠在了路邊,車燈明亮穿透過沉疊的雨珠,拖長的引擎尾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兀。
幾秒過後,車燈熄滅,也随着一同藏匿在了這漆暗的夜裡。
院子裡有屋檐做遮擋,所以飄雨僅是附着了一點在袖子上,段祁燃垂眸将雨水拂去,随即便推門進了屋。
一樓沒有開燈,整間屋子黑沉沉的,他擡腳便打算直接踩上樓梯去往書房。可樓梯還沒走上幾步,耳朵就忽地聽見一聲極為清脆的響聲,他猛地轉頭望去,厲聲朝着廚房的方向喊道:“誰在那?”
段祁燃的聲音在這寬闊的屋子裡極具威懾,俞妧被吓得一顫,趕緊回應道:“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段祁燃走下台階将燈打開,刺眼的光線讓他雙眸微眯了眯,随即緩緩定在了俞妧的身上。
“這麼晚不睡覺在這做什麼?”
俞妧的手上拿着個空杯子,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壺,解釋道:“剛剛在做題,但口有些渴了,就打算下來倒點水。”
“嗯,倒了水就早點睡吧,你明天幾點上學?”
“通知說是七點。”
“這麼早。”段祁燃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點不耐煩,“那我六點半送你過去。”
俞妧有些詫異,直勾勾地望着他,“你要送我去?”
段祁燃走向沙發處坐下,手肘撐在一側扶手托着下颚,清冷的聲線中透着些許疲憊:“原本是安排季叔叔送你去的,但分公司臨時有點事,他昨天已經出國了。我媽又去外地參加一個劇組的殺青儀式,所以隻能由我來送了。”
段祁燃内心是十分不情願的,最近因為父親下達的考察項目導緻他已經忙活了好幾個通宵,眼下終于處理完成想着能好好歇息一陣了,但沒想到第二天還得起個大早。
他的語氣裡似乎總是散發着淡淡的不爽和嫌棄,對于不喜歡的事或人也是毫不掩飾地挂在臉上,但每每在他“啧”聲過後,他又總會闆着張臭臉應下。
俞妧全都知曉,她愣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向沙發處的段祁燃,内心的洶湧難以抑制,她是真的很感激。
她拿起另一個空杯子倒了杯水緩緩走過去雙手遞給他,長長的睫毛微垂,那雙清澈的眼睛裡眸光波動,柔和的聲音從喉間溢出:“哥哥,謝謝你。”
倒會來事,段祁燃微掀眼皮瞥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接過。他長腿交疊,慵懶地靠在那,溫水蕩漾浮動将他的掌紋倒映在玻璃之上,投射在俞妧身上的眼神淡而冷,沒什麼溫度。
“回去睡吧,明天别讓我等。”
“好的哥哥,那你明天幾點起床?”
“六點十分吧,怎麼了?”
“那我明天叫你起床。”
段祁燃睨了她一眼,沒領情,語氣頗為寡淡:“我不需要你叫,管好你自己就行。”
見狀,俞妧乖巧地低聲應是,不再做打擾,也就轉身上樓回了房間。
段祁燃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那水他也沒喝,沒過一會便也随即上了樓。
回到書房的他半躺在沙發上,無聊地打了把遊戲。本來今天想好是去酒店住的,房間都已經定好了,可一通電話打來又被下達了要送俞妧上學的任務,隻好又無奈折返回了家。
此刻已經是淩晨一點,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便打算趕緊洗個澡好回來睡覺,不然他都無法保證自己明天能不能起得來。一想到自己還要像個老父親似的送小孩去上學他就沒來由地覺得煩躁,他讀高中那會都是自己去上學的,想不到這會還多了個嬌貴的妹妹需要他親自接送。
三樓的浴室水管壞了,隻能去二樓,衣服又都放在了自己的房間裡,半夜三更的也不好再敲門去拿,隻得随便拿了條浴巾就走了下去。
浴室裡的燈亮起,十幾分鐘後又再次熄滅。段祁燃下半身裹着毛巾從浴室走出,一隻手搭在頭上擦拭着頭發,餘光卻無意中看見了自己房間裡的門大開着。他緩步走近環視了一圈發現俞妧并不在房内,不過他沒心思關心俞妧去哪了,這倒是剛好讓他可以進去拿衣服。
将一側的櫃門打開,剛好擋住了他的身體,段祁燃伸手扒拉着自己的衣服還在思考着拿哪件的時候,邊上卻倏地傳來了一聲關門的悶響。
指尖稍頓,停了半秒,緩緩探出個腦袋正巧看見俞妧關好門的動作,她剛一轉身,就與段祁燃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啊啊啊!!!”房間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俞妧幾乎在一霎間便大叫出聲,她手上握着的杯子險些被吓得摔在地上,幸得她握得足夠緊,僅有些水溢了出來灑在地闆上。
“噓噓噓,别喊!”
段祁燃顯然也忘記了家裡現在除了他倆再無第二人,他三兩步上前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眉心微蹙,示意她不要再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