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面呈現啞光钛灰色，白色燈光均勻灑下，将每一處角落都照的亮堂堂。

這間剛建成的實驗室，連空氣都透着未被沾染的純淨感。

淩洛指腹劃過高密度酚醛樹脂打造的黑色台面，有些懷念這種熟悉的磨砂質感。

“很幹淨。”赫殊見他這樣，主動開口，“找蟲擦拭過的。”

還在厄洛斯時，淩洛實驗室的打雜工作都是赫殊在做。

現在看着台架上的塑料離心管，淩洛頓覺好笑：“指揮官不能陪我做實驗了，所以貼心地幫我換成了一次性用品？”

赫殊面不改色哄道：“不是不想陪你，而是怕你在實驗瓶頸期咬碎一排玻璃試管來發洩。另外，可以摔錐形瓶，不要傷到自己。”

“哼。”

赫殊有些無奈：“或者咬我？”

淩洛本來隻想試探：如果他真的摔一地玻璃碎片，赫殊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到實驗室給他打掃。沒想到還收獲了一個這樣的意外答案。

他心情大好，恨不得現在就把雌蟲“雄化”的一切都研究透徹，然後将成果捧到赫殊面前。

“沒想到指揮官這麼關心我。”

淩洛心裡的小尾巴都要高興得飛到天上去了，竟沒留意有蟲敲了門。

“叩叩。”

赫殊察覺到擡眼望去，可視窗外站着他的副官格維。

在焚翼，除去雄化雌蟲外，所有的雄蟲都被圈養在B3區，也就是緩沖液生産艙。

格維本來就不理解為什麼要在原本專職政治軍事的A區建造一個實驗室，現在還看到指揮官在裡面和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蟲關系親密——兩隻蟲有說有笑，他認為就是“關系親密”。

赫殊點頭示意他可以進來，但格維去轉動把手推門，還是打不開門，于是隻好打手勢……

淩洛看着窗外那個胡亂比劃，吸引了赫殊注意，打擾他們“甜蜜恩愛”的蟲，就沒由來生氣。

于是他裝作沒看見。

“淩洛。”赫殊皺着眉，也有些奇怪。“怎麼開門讓他進來？”

“……”

“雄主。”

淩洛輕哼一聲，有些不情願地走到窗邊去看。

“外門沒關。”

“嗯？”

“實驗室配備的互鎖門，必須要外門鎖好才能打開内門。”淩洛指了指沒鎖好的外門，“相互隔離，防止交叉污染。”

互鎖門的應用其實很多，主要在潔淨室、無塵車間和手術室等對環境有嚴格要求的場所。負責作戰指揮，總體協調的赫殊，确實對這些不太了解。

并且，雌蟲有強大的身體素質和戰鬥能力，但雄蟲也相對應具有高超的領悟感知能力。蟲族科技進入生物自然科學發展階段後，雄蟲的腦力優勢完全展現，發展的需要将雄蟲優先選擇出來構建社會，讓他們逐漸占據第一性的寶座。

熱兵器時代主導戰争勝利的因素就是科技水平，意識到科學技術的重要性，一些掌權上位的雄蟲們将社會結構改變并固定下來——軍隊無雄，科研無雌。

建造者知道如何建造物品，但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建造，又應該如何使用。

淩洛覺得赫殊這“叛軍”的路還是任重道遠，不過他會陪他慢慢走下去。

緩沖室的格維看懂了赫殊的手勢，關好外門進入實驗室。

“這是我的副官，格維。”

隻介紹到這裡，赫殊就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意思。

他擡手屈指輕點幻視儀的樁頭，爬滿鏡片的幽藍色神經脈沖紋路便順着鏡架褪去，露出底下閃着細碎金光的眼睛。

“金光”——基因共鳴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