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情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說:“讓白添接電話。”
何理以為是通知白添解約,哭聲一下子止住,幸災樂禍地擡眼看了一眼白添,噘着嘴,故作不情不願地把手機給他:“給,我哥找你。”
也不知道何情跟他說了什麼,白添眉毛緊蹙,輕聲回了句:“知道了。”然後挂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随手扔還給何理,何理才穩穩接住,領子就被揪了起來,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力氣,直接給何理單手拎了起來,兩人四目相對,何理像隻受了驚的兔子,呈現出防禦姿态。
“你又要幹什麼?”
白添松開手,撫平衣服上的褶子,鄭重其事地說:“你哥說你最近迷上了《妄世》這款遊戲,讓我陪你玩。”
何理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驚訝中帶着點高興,仿佛先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問:“你答應了?”
“我的決定重要嗎?你不是讓我走,讓你哥付違約金也要跟我解約嗎?”
“我就是那麼随口一說,真要付那麼一大筆違約金給你,我心裡更不平衡。他給我的零花錢都沒那麼多。”
氣歸氣,鬧歸鬧,因為偷偷看過他們簽訂的合同,何理知曉違約要付的金額,說到底還是舍不得自家的錢平白無故地流入旁人的口袋,尤其是白添的口袋。
“所以,你答應了沒?”
-
進入遊戲,因為強制下線的副作用,陸廻随機出現在妄想鎮外一公裡的河邊,幸好他還記得最後下線的位置,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這裡來往的玩家少之又少,言川在這裡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可十五分鐘過去,陸廻愣是沒有看到一個身影相似的。
唯一的隊友難道就這麼棄他而去了嗎?
陸廻垂頭喪氣地在原地走來走去,畫了一個圈又一個圈,轉着轉着,突然一隻指節分明、修長勻稱的手在眼前晃來晃去。
他停下來定睛一看,驚喜地喊了出來:“你終于來了!”
言川今天一天除了吃飯時間,基本上都耗在遊戲裡等他,可幹等又太過無聊,所以他去别的地方逛了幾圈,順便買了點裝備,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他在原地轉圈。
“你身體……”
“對了,加好友,我們先加好友。”
陸廻不客氣地抓住他的右手,等到彈出添加好友的界面,立刻發送好友申請。
“申請了,你快點通過。”
“好了。”言川淡淡地說道。
“呼~”這回心裡懸着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陸廻長舒一口氣,又轉回剛才的話題,“你剛才說什麼?”
言川抽出手,刻意地保持了點微妙的距離,問:“你身體怎麼樣了?我聽說強制下線是因為身體原因。”
陸廻撓了撓頭,解釋:“啊,那個啊,就是睡覺沒蓋被子,着涼發了點小燒,吃點藥已經沒事了。”
“真的?”言川突然湊近,在知道遊戲内沒有溫度感知的情況下,依舊将額頭輕輕貼了上去,“沒有騙我?”
有時候真的會被這人欠缺的邊界感吓到,陸廻連忙向後撤步拉開距離,拽了拽胸口的衣服,說:“騙你又沒有好處。”
幸虧這人沒啥壞心思,長得又在陸廻審美點上,要放在現實中,直接一腳踹他裆下了。
“我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也該适應這遊戲了吧?怎麼還……現實中你也會随便跟人貼貼嗎?”
“不會。”他回答得十分迅速,現實中算得上朋友的也就寝室那三個人,跟他們貼貼,得是多麼毀天滅地的災難畫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能讓言川感到強烈的生理加心理不适,“為什麼會這麼問?”
陸廻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好像說什麼都顯得他很在意,自然地跳過這個尴尬的話題,“對了,我們現在距離成團還差三個人,這三個人上哪找,你有頭緒嗎?”
明顯是在為難新手,言川可是連地圖都沒有認全。但都上了陸廻這條賊船,必然不能讓他無所事事。
“必須要有嗎?”言川趁着等人的間隙去萬事台那裡了解了下周年活動,說實話,他對這個活動興趣不大,什麼高額獎金、限定副本,他全都不在乎,心思也都沒放在這上面,“問我還不如随便去問一個蹲在路邊的小狗,它或許還能聞着氣味找到合适的人選。”
咋會有人拿自己跟狗比,還說自己不如狗,這人對自己的能力到底多沒自信。
“也是,遇到你也純屬是我瞎貓碰上死耗子,再碰個死耗子哪那麼容易。”
“……”言川特别想糾正他這種說法,他們倆的相遇怎麼能随便歸結為瞎貓碰上死耗子呢,“小陸哥,其實我……”
陸廻滿腦子都是之前發布的招募隊友的帖子,約摸着時間,現在都沒有收到其他玩家的聯系,估計已經沉入了信息的洪流中,得再去更新一條,沒聽見言川剛才說的話,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咱倆一起再去趟萬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