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廻這種微信好友過千人且都維持着良好關系的人來說,一百份調查問卷根本沒有任何難度,要是說一千份,可能眉頭還會皺一皺。
“你确定隻需要完成100份?”他這樣客氣,陸廻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這些隊友咋一個比一個好呢。
五号電池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難不成眼前這位現實中其實是個社交達人,竟然嫌少?遙想他當初決定這個要命的課題後,為了搞數據,前期撒了不知道多少錢,後面僅差的100個有效數據,硬是求爺爺告奶奶,跪着求爸媽拜托各路親戚才堪堪收集了一百份,其中還有接近一半是無效數據。
既然現在對方發出了疑問,自是不能放過痛宰一頓的機會,五号電池追加了個附加條件。
“沒難度嗎?那我給你上點難度,這100份必須是有效數據,胡亂作答都會被系統判定為無效,不作數,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100。”
五号電池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但面對依舊面不改色的陸廻,他莫名有點慌,尋思着他該不會故作鎮定诓我吧,畢竟現在隻是處在耍嘴皮子階段,實際如何,還都是未知數。
“而且這100份問卷要在活動報名截止前完成。”他又增加了時間限制,“能辦到嗎?”
陸廻毫不猶豫地點頭:“沒問題,如果這樣你就可以加入隊伍的話,我明天,”現在已經是周一的零點四十二分,他改口道,“哦不,今天吧,一會兒下線後你把問卷鍊接發給我,今晚十一點前你就能看到結果。”
“哇哦OvO!”五号電池居然從他身上感知到了一股與電視劇中常見的霸道總裁一樣的氣質,控制不住雙手,緊緊握住陸廻的手,激情澎湃地高呼,“老大!隻要你搞定這100份問卷,從此以後我就是你小弟,不論遊戲裡還是現實中,我都将奉你為我吳昊的大哥!”
雖然這幾個隊友一個比一個善,可腦子卻也是一個賽一個的怪,陸廻幹笑着抽回手,心說這孩子怕不是搞問卷調查搞魔怔了吧?
“沒必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容易吓到人。”陸廻示意他低調,“加個聯系方式吧。”
“對對對。”吳昊連忙收拾了情緒,頭等大事可怠慢不得,先是加了遊戲好友,旋即又把現實中的聯系方式通過聊天窗口發給了陸廻,“我叫吳昊,還不知道老大你叫什麼呢。”
陸廻直接在聊天窗口輸了名字發他,“叫什麼都可以,就是别太大聲,我喜歡低調。”
吳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使勁兒點頭,“老大那我先下線給你發鍊接哈,後面有事直接電聯我,保證随叫随到。”
“嗯。”陸廻那雙黑色眼珠靈動地向上微擡,差不多是時候上去跟那幾個人彙合了,他揮手跟吳昊作别,“下次上面見。”
昏暗略顯壓抑的單間卧室,一張床一張桌和一個掉了漆的破爛衣櫃。外面路燈泛黃的光線透過窗戶和遮光性極差的二手窗簾,斑斑駁駁地照在桌子上的書本上。
吳昊從遊戲下線後直接摘掉設備,起來舒暢地伸了個懶腰,他趿拉着夏天的那雙涼拖鞋,走到桌前,拿起還剩一半的礦泉水瓶子,仰頭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來。
“啊,舒坦。”他劃拉着手機屏幕,将存在收藏夾裡的問卷鍊接複制粘貼到了信息的輸入框中,沒有任何客套與廢話,直截了當地給陸廻發送了過去。
“今天之後我将不再被這些破數據折磨束縛,我要解放!我要自由!”
避免吵到隔壁的住戶,他隻能小聲慶祝……
回到地面,陸廻打算先去萬事台那裡提交報名信息,走到半路,遠遠瞧見一位身形酷似言川的玩家,手裡攥着一把紫色的野花蹲在路邊。
身邊沒有小河狸他們的身影,估計這兩撥人分開行動了。
陸廻信步走了過去,伸手去敲以為沒有發現自己靠近的言川的腦袋,結果手剛到達他腦袋上方,手腕就被猝不及防地抓住了。
“什麼嘛,原來你發現了啊。”陸廻收回沒有得逞的手,假裝無事看風景,“一個人蹲在這裡幹什麼?”
言川忽然無聲地朝他遞去那把紫色野花,這一突然舉動使陸廻愣了一下,反應了一會兒才接過,“送我的?還是讓我給你丢掉?”
“随你怎麼理解。”言川緩緩站起來,拍掉身上那些摘花時粘上的殘破的花瓣,眼波流轉,定在陸廻腰間的那枚鈴铛上,“是你身上的鈴铛告訴我你來了。”
陸廻恍然大悟似的“哦”了聲,一眨眼的功夫,他将那把花編成了花冠,戴在頭上,燦然笑道:“那這花,我就當是你送的了,正好用來慶祝成團。怎麼樣,好看嗎?”
言川随意一瞥,像是受到了某種甜蜜暴擊,癡癡地望着陸廻愣了半天才回答:“花好看,人更好看。”
活了二十八年,什麼漂亮話沒聽過,可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話從言川嘴裡說出來感覺卻完全不同,是因為外在的皮囊無意中讓他對他增添了一份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