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入目卻是一雙蒙着灰霧的眼睛。
那高大俊美的男人矜冷疏離,周身泛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寒氣,可如今卻精準地将最狼狽的她納入了傘下,她因為“碰撞事件”雙手還不自覺地搭着他微微擡起的小臂以保持平衡,而她的腳邊正躺着被她撞到的盲杖,
宋星蘊的心猛地一跳,收回手又道了一句歉,趕忙蹲下将盲杖撿了起來,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蹭蹭确保它還算幹爽後才遞到了他手心處,“您的……”
喻牧商原本還在困惑這還未出過錯的一代智能盲杖為何要他往這個方向走害他被撞的停下,對女孩子的道歉隻是颔首表示接受,接過盲杖時觸碰到了她軟軟的指尖,他的表情竟是有些不自在。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宋星蘊在心裡感歎完這才松了一口氣,她低頭看着幾乎渾身濕透的自己,也等不及公交了,目光瞄準了遠處開來的出租車,撒腿就沖進了雨幕裡攔下了它,報了個地址。
出租車内的空調溫度不高,她一坐進車内便打了個噴嚏,攏緊了身上的深色外套,轉頭看向車窗外時那男人還站在原地,“他不會被我撞的摸不清方向了吧?”
下一秒,出租車起步了。
宋星蘊這才想起檢查自己防水的包内那電腦和手機有沒有被她連帶着遭殃,她的手往包裡探了探,卻摸到了一個多出來的東西——一枚楓葉鈴铛。
不屬于她卻很眼熟。
她曾經也有過一個,這時她隻當是遇到了同款。
直到她看見那系在金剛五彩繩上的帶着“好運”字樣的小吊牌上人為刻着的五角星,那手一下子收緊,連咽口水的動作都變得艱難。
這真的是她曾經的那枚!
她不會認錯,因為那顆五角星有個角沒有連上,那是她從小畫五角星時的習慣。
可這枚楓葉鈴铛她明明早在很多年前便送人了,是他!
“師傅!停車!”
宋星蘊下車的時候那大雨已經停了,路上濕漉漉的,她一下車便踩到了水坑,可也沒有阻擋她往回狂奔的腳步,好在因為雨天的關系,交通有些堵,出租車并沒有開的太遠。
五分鐘後,她氣喘籲籲地在剛剛撞到男人的地方停下,沒看到人。
那失落剛湧上心頭,便看見前面街邊的轉角剛走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再次跑了起來。
宋星蘊在距離喻牧商五米的距離停了下來,隻因她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我總不能沖上去和人家說,你好,我是您資助了七年的那個女孩子?”
是了,那枚開過光的楓葉鈴铛是她為那個人求的,不值錢,卻飽含祝福。
如今,那個在這七年間默默托起她畫筆的“陌生人”就近在咫尺,她看着他手持着那盲杖略微小心翼翼地前進,在公司受委屈時都沒哭的她此時卻紅了眼,
“他怎麼會看不見呢?”
七年間他們是有互通過書信的,隻是她發的多,他回的少,且總是那幾句,讓她好好學習堅持夢想。
宋星蘊想到這吸了吸鼻子,“我都沒問過你有什麼夢想......”
她不敢追上去,又不舍得轉身離開,便慢慢地跟在了他身後。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她就那樣跟着,身上的衣服都半幹了。
她離他更近了,隻差了半步的距離,每每想伸手幫他,他卻總是快她一步有驚無險地避開障礙物,宋星蘊的心提起了一次又一次。
等紅綠燈時,她鼓起勇氣跨了兩大步護在了他身前,餘光裡看見身側的大媽回頭看了他好幾眼,最後小聲的和同伴道,“人長得這麼帥,可惜是個瞎子。”
宋星蘊恨不得把她的嘴捂起來,連她都聽見了,他怎麼可能聽不見。
可再看到男人毫無波瀾面不改色的臉時,心又揪了起來。
他是因為聽到了太多這種話才沒有反應嗎?
宋星蘊想到這就看那大媽又看了眼喻牧商想張口再說什麼,她忍不住拿出手機假裝打電話,“有些大媽的嘴比我家村口那大爺剁的辣椒還碎。”
那大媽接收到了宋星蘊的眼神,聽出了她的内涵,可是又沒有證據,那臉瞬間漲的通紅。
此時綠燈恰好亮了。
宋星蘊見成功堵住了大媽的嘴這才滿意地繼續給他開路。
卻沒看見男人在她出聲的那瞬間微微挑起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