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這一局她赢面不大,鐘世超背後有人,聽說這次比賽的其中一個評委便是他的親姑母,她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手邊是那紙招聘,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按着上面的郵箱投遞了自己的簡曆,便起身去吹頭發了。
不成想十分鐘後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一個陌生來電,“喂?請問是宋星蘊小姐嗎?”
宋星蘊警惕地聽着那頭傳來的男聲沒有出聲,直到那人道明來電來意,“我們收到了您的簡曆。”
宋星蘊這才出聲,“是我。”
簡短幾句,便敲定了面試時間,宋星蘊挂電話的時候對這等高效覺得不可思議,她突然能理解曾經刷到的玄學帖子裡的那些人說被命運推着走的感覺。
這是個工作機會,也是她從被他資助的那天起就渴求的報恩機會。
這也是為什麼她畢業後會選擇來這座城市的原因,他的來信地址雖然不詳細,但就在這。
七年間她的“回饋”幾乎都被他退了回來,隻有那個楓葉鈴铛幸存,去年她正式工作後他更是和她切斷了聯系,她本意也是等着自身更強大的時候再去尋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見他。
手機收到了一條邀請面試的短信,上頭寫明了時間地點,宋星蘊久違的緊張了。
因為那個地址和她手裡的信件地址有三分之二的吻合,隻是少了具體的門牌号罷了。
這一刻心告訴她,沒有認錯人,她确實是遇到他了。
宋星蘊上網輸入了短信裡提及的公司名稱,從而搜出了少量信息。
喻牧商,少年天才,在年僅十六歲的時候就拿下了“科技杯”大賽的頭獎,後意外失明,創辦的科技研發公司戰略聚焦于造福視障群體,産品體系下的智能盲杖全國聞名......
她這才發現他們的命運好像一樣坎坷,年少成名,卻家庭不幸,隻不過他早早就在造福他人,而她還停留在拯救自己。
*
“什麼?你明天就要去面試了?你真是一點也不給自己喘息的時間啊。”溫迎剛接上她就得到了這個消息,連連歎了好幾口氣。
宋星蘊輕笑,“閑着也是閑着,有機會就去試試。”
溫迎知道宋星蘊是勸不住的,她隻能支持并表示,“我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宋星蘊挽着她的手臂,“收到!”
溫迎卻翹着嘴巴睨了她一眼,“收到不夠,你要聽進心裡去!”
宋星蘊連連應好,“聽進去了呀!這不就來宰你一頓大餐了嗎!”
溫迎聽她這話是今晚不搶單的意思,才放過她。
*
那晚,
宋星蘊做了一夜的夢,夢裡的她在殡儀館裡對着因為意外身故的父親的遺體哭到流不出淚,他的手裡還攥着她前一日編給他的星星紅繩,從埋怨他将自己獨自丢下到最後接受了現實,
“希望在最後的那瞬間你是不疼的。”
宋華章早年喪妻,他一個人拉扯宋星蘊長大,小時候的宋星蘊總是要他保證一定會陪自己很久很久,但他每次都是笑,
“爸爸先保證陪你到成年。”
誰知道一語成谶。
他走的那天,剛好是宋星蘊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從那以後,她再不過生日了。
她收到美院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無人同她分享喜悅。
也是那日,她收到了那個人的第一筆資助,她不知道是誰,社區人員找到她的時候隻說了是社會上的好心人,和那筆錢一起到的還有一封寫滿了鼓勵的信。
宋星蘊承認,那封信是照進她那段黑暗日子裡的光,她不敢再頹廢,她要學習,要實現夢想,她将坍塌的隻剩基建的世界一點點重建,用了七年的時間才涅槃重生。
她睜眼的時候,眼角還有殘留的淚痕,“爸爸,是你來提醒我要向前看嗎?我會的。”
宋星蘊起來用涼水洗了一把臉,在冰箱裡凍了兩把鐵勺子拿來消眼睛的腫,出門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消腫效果還不錯,她出門前對着鏡子給自己打氣,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沖!”
一路上,車窗外的風景持續後退,她的手裡攥着那枚楓葉鈴铛,心跳有些快,她想了上百種結果,到下車的時候,思緒恰好停在了“一定會通過面試”的那一種上。
她看着眼前的别墅區,抓緊了斜挎包的包帶,也抱緊了自己手上裝滿了她的作品的文件夾,那是她的來時路。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宋星蘊看了眼天,“按照約定,我的好運該給我了吧。”
她喃喃完這句才展顔,走到了門崗處,大概是她曾經總是往這個門崗寄信的原因,她莫名有種親切感。
說明來意後她最終很順利地來到了九号别墅前。
應祈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到她的時候心裡閃過驚訝。
還真的是她?
但他面上不顯,帶她進去的一路和她放松地閑聊,确定了她沒有危險性才放心,他帶着宋星蘊來到了一扇門前,“進去吧。”
宋星蘊點了點頭,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又停頓了一下,回頭确認了一遍,“老闆是姓喻嗎?”
應祈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想必她事先搜索過了,點頭。
就看宋星蘊無聲地給自己又道了三遍“加油”,那門便被她一下推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