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靜地面對面坐着,宋星蘊見他吃的慢條斯理的,沒忍住發問,“好吃嗎?”
喻牧商給了肯定的回答,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佯裝随意地反問,“有人說過不好吃嗎?”
宋星蘊想都沒想,搖頭,“沒有,因為隻有你吃過。”
她學做飯這件事還是宋華章去世後自己摸索的,小時候她上寄宿學吃學校學校的,節假日宋華章都會回來陪她,頓頓變着花樣給她做飯,宋星蘊如今回想起來,因為幸福想笑,但因為後悔又想哭。
她看到喻牧商愣神,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想起這人沒認出自己,那筷子在碗裡心不在焉地戳了戳,“我活了二十幾年最遺憾的事情便是沒有讓我爸爸嘗一次我的手藝。”
她苦笑,“他倒是在他去世那天給我做了一頓特别豐盛的飯,說是十八歲的第二天要吃頓好的……”
宋星蘊的話裡不自覺流露出的悲傷瞞不過喻牧商,他不是個很會安慰他人的人,但是因為他問的那句才引發的,“抱歉。”
宋星蘊驚訝他竟然和自己道歉,“與你無關,是我不應該随意流露情緒的,畢竟,和工作無關。”
喻牧商思慮過後,緩聲道:“現在不是工作時間。”
宋星蘊聞言微微張了張嘴,因為他這一句話竟是生出了傾訴欲,“您願意聽我說這些?”是啊,他本來就不似他表面那般冷血,她怎麼會忘了。
喻牧商卻是答非所問,“我父母在我十九歲那年去世,車禍,我一度也頹廢,想着老天怎麼沒有把我也一起帶走。”
那年,她十八,他十九。
宋星蘊沒想到他會和自己分享他心底的悲傷。
“車禍,我爸爸也是車禍。”宋星蘊看着他更是有種世界上另一個我的感覺,“我發現,我們的某些人生經曆和人生軌迹蠻相似的,隻是你如今成了比我厲害很多很多的人。”
喻牧商想起她面試時從耳機裡了解的她,“緣分?”緣分這個詞,在他們之間出現過不少次,宋星蘊從前也沒想到會有一天和自己的老闆面對面談“緣分”。
針對她的最後一句,喻牧商回應道:“你如今也成了比我更加全能的人,比如,畫畫、推拿、做飯我就不會。”
宋星蘊意外得到誇獎,将她從情緒裡拉出來了一些,“嗯,我爸爸如果知道肯定很欣慰。”你如果認出我,是不是也會很欣慰?
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宋星蘊起身将壁燈打開,微亮,微暖,就着這氛圍脫口而出,“真适合小酌一杯。”
不成想喻牧商聽見了,還回應了,“那就喝,酒櫃裡的酒,你随意挑。”财大氣粗。
宋星蘊:?
她從來九号别墅的第一天就注意到那個滿滿的酒櫃,裡頭随便拎出一瓶都價格不菲。
喻牧商感受到她的躊躇,慢悠悠道:“不必多想,就當員工福利。”
他都這麼說了,宋星蘊也大大方方的,很快兩人面前都擺上了酒杯,暗紅色的液體淌了進去,十分誘人。
宋星蘊将酒杯放到了喻牧商的手邊,然後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那就慶祝我們,都努力成為了更好的人,向陽生長。”
聽着她的聲音,喻牧商的腦海裡此時也浮現了一個永遠言笑晏晏的面善的中年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