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将軍帳的後面,此處正是插着鮮紅旗幟的土坡下面,孫長勝道:“兄弟們!出來吧。”
這土坡被許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草樹蔓雜亂無章地掩蓋着,隻見一雙手從瀑布般垂落的枝條中間伸出來,扒拉開了綠簾。窸窸窣窣從裡面走了出來,眼睛還不斷東張西望。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李黛清來了,為了試探李黛清,故意隻留下了孫長勝和萬安二人,其他人則是把自己的住處大門緊閉,營造出在房間裡睡覺的假象,然後紛紛躲在這個土丘裡面,聽他們三人說話。
為首的人說:“不錯,這李将軍雖是女兒身,但是頗有蔣老的遺風。”
屋裡的擺設家具确實是不在的,因為他們也沒打算讓李黛清在這裡長居,但是如今看見李黛清舉止微昂,有些人便一改他的看法,比如為首的這個人。接着源源不斷的人們從隐匿在群枝後面的洞中走出,一個接着一個,不乏熱血兒郎還有垂暮老人,也有眼瞎耳聾之人還是無所事事者,不過都有留在營中想法,無論是混口飯吃,還是為了李黛清那一句重振玄虎營的信念。
李黛清在營中待了不足半日便離開了,直直往陳相易家中走去,糾結萬分,心裡滿是躊躇不前,可腳下從未停止過。她這樣做,會不會麻煩陳相宜?會不會惹怒了他?
走到這條街上,能依稀看見屋前的景象,沒有了雜草,沒有了落葉,很是規整。李黛清深呼一口氣,直接在門前站定駐足,聽見門裡傳來疾風呼嘯的聲音,于是像是害怕打擾了陳相易,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緊接着直接推門進去。
有一人影背對李黛清,手中劍影綽綽,不斷揮舞,變成殘影,立在黃昏之下,被李黛清推開門時門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給驚的收回了劍,負劍而立,回首一望,朝李黛清笑了笑。不是陳相易是誰?
“打擾了,”李黛清賠笑道,想到因為自己的突然到來讓陳相易的練劍戛然而止就不好意思,于是聲音又暗下去幾分。陳相易也不惱,而是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問道:“姐姐今日為何突然到來?”李黛清這才想起來,自己突然離開将軍府,又馬不停蹄來到軍營的想法都是自己臨時起意,除了阿玉看見,自己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包括陳相易。
于是李黛清從自己離開将軍府開始講起,還講了營中的孫長勝還有萬安二人,講到了營中的将軍帳中值錢的東西都被搬了去一直講到最為重要的事情——在陳相易這裡住下。
反正這裡空間這麼大,多住一個人也無所謂。
陳相易想也沒想就同意李黛清了,這也讓李黛清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
陳相易:“這軍營裡,就他們兩個人嗎?”哦,李黛清講天講地,搞忘講如今軍營裡的人了。“我也很奇怪,我原先以為他們在帳裡面睡覺,可按道理來說,這兩百多口人,不可能都在睡覺吧。但是我确實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他們不信任你。”陳相易說:“換句話說也可以說是在考驗你。”
“什麼意思?”
“假如你是他們,對于一個初來乍到的将軍,你是服從還是不服從?”陳相易漫不經心地說,仿佛在自言自語,因為眼睛隻是盯着李黛清身後叢綠植,那是一小顆文竹,在庭中蕭瑟,也在院子裡勃發,仿佛有使不完的沖勁,距離李黛清上次來時,已經又綠了一些了。
半晌,陳相易的目光才從那顆文竹上下來,望向李黛清:“尤其是看到你一個女子,自然是鄙夷還有不相信你了,所以他們躲起來了。”
“躲起來幹什麼?”李黛清說,心想:“我又不會吃了他們,我還怕他們會吃了我呢!”
“試探。”
李黛清心中一凜,頓時呼吸停滞,莫非她跟孫長勝的話語,全被躲在暗處的其他人聽了去?再說留在軍營裡的人,要麼是好吃懶做的等閑之人,要麼就是雄心壯志無法施展之人,自是要好好測量一下李黛清的好壞,否則自己怎會聽一個弱骨頭女将軍的話語?這不是讓人恥笑去?
好在李黛清沒有在那兩人面前露出破綻,她也能放心些。
“軍營裡的副将呢?”陳相易聽他師父說過天下軍隊的的布局與局勢,尤其是昭國的,這昭國雖然疆土遼闊,但軍隊裡的規矩倒是少了很多,不像南國和其他國家那樣制度嚴密,上級下級的稱号都有好幾十種。你敢信堂堂一個昭國,一個軍隊裡就隻有将軍,副将軍兩種,其他的也就沒了。
但是事實就是,昭國就憑借這個制度,在進攻南國以前,取得了百戰百勝的偉績。
李黛清還未向陳相易提起孫長勝的身份,就聽見陳相易說的這句話,于是她對陳相易說:“孫長勝就是副将,還有兩個他倒是沒有說去哪兒了,反正不在軍營了,現在軍營裡就兩百個人。”
陳相易點了點頭,對李黛清說道:“我倒是有個法子不至于讓軍營裡的人隻有兩百個人。”
“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