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将軍府聽阿玉說過這幾個軍營的具體方位,由于王魁帶領的軍隊遠在大漠以北的方位,李黛清實在是力不從心,為了一個人跋山涉水,還拖家帶口領着陳相易去尋找,于是李黛清打算寄信告訴那個身在曹營,不知道心在不在曹營的副将。
不過這方法還沒有被說出口,就被其反複輾轉在腦海間的主人給否決了。一來寄信肯定也會被那個王魁攔截,到時候不僅要辦的事沒有辦成,還會落下了騎在他頭上搶人的罵名。況且這些個副将是主動前往其他軍營的,而她确實讓他們被動的離開現在所待的地方重新回到這個“搖搖欲墜”着将要傾倒的玄虎營。
玄虎營的名号聽起來是裡面最為威猛浩蕩的名字,可如今的苟延殘喘也是跟他的名号形成鮮明的對比了。
好諷刺。
眼下隻有張德的軍隊離他們最近,雖然不是京城附近,但在京城上方,好歹騎個馬,快馬加鞭在一日便能到達,可是......李黛清望了陳相易一眼,接着,往他的身下看去,仿佛那日的刺傷還曆曆在目,她不想讓陳相易再淌這次渾水。更何況,又讓陳相易去面對那個害他的人。
不行,李黛清拉着馬缰繩站在馬的身側對他說道:“相易,這次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我回來。”說完,便重重地往陳相易的肩上拍了一下,表面自己的不在乎和無所謂。
無所謂陳相易去還是不去,不在乎她是不是一個人前往。反正陳相易喊她這麼做,隻要不後悔就行了。
她執意要去,便是千萬困難橫亘眼前也無法阻擋她。就在她轉身一瞬,陳相易拉住她的手臂,很輕,但是很有效。仿佛她的前後分别有兩種離她不遠的引力把李黛清給牽制住了,讓她動彈不得。她就這麼跟陳相易僵持着,看誰先動。
“我們一起吧,明明之前說好的。”
李黛清聽陳相易這麼一說,可是他一句跟那天的事故有關的話語都沒有談起,也忽略了他陪她的事實,“罷了。”李黛清再也沒有阻攔陳相易,隻能順勢将自己的手臂陳相易的手中抽出。
陳相易個子很高,手掌自然是很大的,竟然能把李黛清小臂給圈住,放開的時候竟然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索性微微偏頭,放開了手掌,臉龐竟不自覺地開始染上一層不輕易見着的紅暈,在這個昏黃的霧蒙蒙中,就更不明顯了。
陳相易在跟自己的陪伴想了一個借口,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去的目的是什麼?是幫李黛清請回主力嗎?陪李黛清嗎?
不重要了。
因為李黛清腦袋靈機一動,她覺着剛好可以憑借這個找他算一筆賬,剛好那天處于氣頭上,氣呼呼喝完酒便走了——所以陳相易的陪伴并不是一件壞事。
......
“這不大名鼎鼎立了大功的李将軍嘛。”李黛清一到張德的帳中,就看見他正磕着瓜子,大馬金刀往他的軟榻上一坐,背靠着,一看見有人進來連眼睛都不會轉一下,就保持着俯視的姿态看着其他人,有一種“天上地下,唯吾獨尊”的氣勢。不過他也确實有這個本事。
隻見帳營裡的牆壁上挂滿了獸皮虎骨,層層疊疊,透露出血腥的殺氣,跟他的主人一樣,動手不動口,一動就見血封喉。甚至李黛清還未走近這裡,就聞到血氣彌漫的氣息。一走進屋内,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樣,那些皮毛還赤裸裸地挂着血,血滴如同在荷葉上的雨露,不被皮毛所吞噬,也不粘連,就直滾滾落在地上。
這裡軍營駐紮的環境比大漠好太多了,環繞綠水,三面迎山,有得天獨厚的地勢,所以想必他們有事沒事就會去山頭狩獵,好是自在。
看見李黛清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他一驚,像是沒有想到李黛清還會帶個人來,于是便改變了躺的姿勢,接着坐起身來,把手掌搭在大腿上,也很威武。不過他說的話倒是削弱他的氣勢,顯得他賤兮兮的神情,李黛清聽到他的問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這人真沒意思。”她心想。
“喲,又把這個小白臉帶來了?”
“李将軍今日前來何事啊?”張德像是不怕李黛清似得,眼珠還在轉動,說完這句話就一直盯着李黛清。
“今日前來,便是為我的人讨個公道。”
“噢?什麼公道?公道在哪兒?我沒看到呢?”張德不要臉的說了一句。接着一臉賤笑,把裡面的一口黃牙給露出來,好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