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迷眼,李黛清聽見遠方駝鈴聲陣陣響起,是從很遠的方向來的,那遠遠的方向,虛無缥缈,恍若四周都有,李黛清實在不知往哪個方向走,但是身心俱疲,隻想在原地歇息。
于是她和陳相易便在這裡歇了下來。周遭灰蒙蒙一片,除了天空灰藍的顔色和沙土的黃褐色,别無他色。
他們仿佛處在混沌中,不知道前方有什麼等待着他們,當真是應了那句話:比黑暗更恐怖的是未知。
他們坐在石堆之上,将手伸在石頭上,還能感覺到那細小的碎沙的存在,讓他們處在天地間還能觸摸一下真實,告訴他們确确實實來到了這個地方。
陳相易說望着天說:“鬼城的鬼字果真是名不虛傳,一在此城虛無缥缈,沒有個準确位置,連留下來的史料和地圖也很少有它的記載。二在你每次都覺得你能找到他的時候,他總會神奇地消失。”
他伸手感受一下風吹的方向,風極為迅猛,如同沙塵暴馬上就要來臨似的,“就比如現在,剛剛我們聽到駝鈴聲,總以為快到了。其實不然。”
陳相易望着李黛清,問:“你剛才聽到了嗎?”李黛清點了點頭:“聽到了。”
“那個聲音是不是像從四面八方轉過來似的?”李黛清又點頭。
陳相易忽爾一笑:“那就對了,隻有聽到從某一個方位傳來的駝鈴聲時,才能确定我們的目的地到了,否則這種四面八方傳出來的聲音都是假的。”
李黛清一時啞口無言,她剛才做出想要四處去尋找的樣子,還好沒邁出腿,不然就鬧了笑話了。
突然間李黛清在黃沙隻見看見那石堆下有一凸起,好奇心作祟,促使他上前一探究竟。
她輕輕的挖開埋在那東西上的黃土,看見那東西的樣貌過後,李黛清不禁驚呼一聲。
那居然是一具白骨!
況且還是已經被風沙磨平了棱角,盡是粗粝骸骨的骨頭,已經判斷不出那人的年齡大小了,隻知道離現在有些年頭了。
“怕了?”陳相易笑着看向李黛清。他其實不該這麼問,李黛清好歹也是個征戰沙場的老手了,閱屍無數,怎麼可能連一具屍骨都害怕?
隻是在未知的道路下,再加以恐吓,自然而然也就開始提防着周圍。這一吓,還真把她吓到了。
李黛清沒理他,隻道他是打趣她。
誰知,陳相易此刻也從石堆上起來,走到了李丹青的身邊,然後跟她一起蹲下來,用手刨開黃土。
他開玩笑似的抓起了白骨旁的物件,抓起一看,居然是個漏沙的頭盔,他将它提起,直到能通過頭盔漏沙的洞口看清李黛清為止的高度。
“沒想到,他是我們的同僚。”陳相易這時候也開起玩笑來,李黛清白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李黛清站了起來,陳相易還在窺探那頭盔的洞口,透過洞口,看見李黛清已經起身,便不再提着頭盔,而是把它放回原處。
陳相易并不打算起身,而是接着往兩側扒拉,越來越多的白骨顯現出來,簡直觸目驚心,不忍多看一眼。
李黛清一時半會兒也不想看這些駭人的場景,她心頭隐隐發慌,總覺得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吓人的事情等着她。
“這裡是個古戰場。”陳相易說。
李黛清已經猜到了,回答道:“嗯。”
須臾之間,風變大了起來,那遠處黃沙堆積比别處的更加明顯。李黛清定睛一看,叫到:“不好!沙塵暴!”
李黛清哪見過這個場面,三腳貓的功夫不足以對抗着強悍的沙塵暴,在自然的面前,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了。
他們難道就等着送死嗎?顯然不會的,李黛清現在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還拉上一個陳相易。她拉着陳相易就往沙塵暴的反方向逃走。
耳畔的風沙聲越來越明顯,她直到沙塵暴在靠近他們了,她心裡十分慌張,卻又不敢大聲喘氣,比死在沙塵暴下更快到來的是吸入沙子窒息而死,她怕一張嘴,這個鬼城就送給他一份大禮。
他們還沒踏入鬼城的城門裡,就先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跟我走!”陳相易跟他說道,他松開李黛清拽緊了他的手,反握住,開始往另一旁急奔而去。
他們站在那巨石背後,方才的驚險時刻變成一道陰影留在李黛清的心裡。
陳相易還未松開拉住李黛清的手,這風就率先離他們而去了,李黛清别過身子,往後一看,那風去的無影無蹤。怪不得叫鬼城呢?這風也跟鬼一樣來去無蹤。
他們也算是運氣好,沒有被那沙塵暴糾纏着,他們接着趕路了,按理來說,李黛清被調來鬼城當差,總要有人迎接吧,可是他們除了聽見過駝鈴聲之外,就沒有其他人的出現了。
李黛清痛定思痛,打算自暴自棄,她眼見這手中食物頂多讓他們堅持三天,倘若三天之内找不到鬼城,那他們就如同那沙土中的白骨一樣,在沙子裡沉浮,在曆史中消失。
陳翔宇遠遠坐在他的身後,她回頭一望,看見陳相易在沙坡上走出一條明顯的痕迹,但一陣狂風出來,将那道痕迹又變回原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且将目光放的長遠一些,他看見陳相易背後的天灰色的空中,赫然出現一道白蒙蒙的東西,不停晃動着,他的眼睛被那個東西閃的有點花了,她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發現是一片有着綠樹碧水的房屋!
她本以為前方是鬼城,可她再一想,方才他跟陳翔穎正是從這個方位而來的,如今鬼城又出現在他們來時的路上,顯然是不可能的,莫非這個就是海市蜃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