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你當真不再要點别的了?”
鐘楚昭每每望着眼前的女孩兒,總是幻視成鐘楚钰的臉,積攢了二十多年的愧疚讓他急于做些什麼,似乎這樣就能彌補已逝之人的空缺。
“沒有了,舅舅,這些就可以。”
江遲遲是個物欲很低的人,她不愛買衣服包包手飾,清洲島生活成本很低,因此,她沒什麼物質上的需要。
鐘楚昭道,“好。這樣,遲遲,你先在門外等一會兒,我跟時相儒有點話要說。”
時相儒立刻繃緊身子。他明白,鐘楚昭這是已經認可了自己,單獨有事要交代他。
江遲遲合上門,留下兩個男人在房間裡。
局長辦公室位于頂樓,來往的人員原本不多,江遲遲斜靠在白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刷着“清洲文旅”的評論區。
偶爾有步履匆匆的科員路過,無不朝女孩兒投來好奇的目光。
不到半天,海事局可都傳遍了,說局長的外甥女在海上立了大功,将來或許就要調到海事局來工作了。
這女孩兒不僅外形優越,長得十分溫軟可人,還有鐘楚昭這個局長舅舅,背景過硬,惹得一群人心思不正。
鐘楚昭原本就手腕強硬,在海事局裡說一不二,如今又立了大功一件,官場之路或許要更上一層樓。
若是能拿下她,在海事局...不,整個南港的權力巅峰不就觸手可得了嗎!
因此,原本冷清的局長辦公室門口今日突然熱鬧了起來,光是路過看熱鬧的人都換了兩三波。
有自信的男科員蠢蠢欲動,抱着一沓文件,緩緩走到女孩兒身邊。
“你好,請問局長在裡面嗎?”
江遲遲被這道陌生的男聲喚地擡起頭,“在,你找他有事?可能有點不太方便,局長正在和其他人談話。”
那可太好了!
男科員壓着心底的雀躍,“沒事,那我就在這兒等局長一會兒。”
走廊寬敞,江遲遲靠在門邊,耷拉着眼皮刷手機,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昨晚她基本沒睡覺,從船上下來、收集證據、聯系海事局...茲事體大,剛剛在審訊室裡不覺得困,現在詫然間放松下來,濃濃的倦意湧上心頭。
女孩兒眼下泛着烏青,掩面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
男科員假裝不知道她的身份,“美女,你也要找鐘局?”
要是直勾勾地點出她就是鐘局的外甥女,未免顯得自己上前搭話的動機太過功利,容易引起對方反感,他把這個分寸把握得很好。
江遲遲頭也沒擡,“我不找他,我等人。”
等舅舅和時相儒談完,她就可以回家睡覺了。
男科員适時換了個話題,“美女,我看你一直打哈欠,是不是沒睡好?趁着鐘局還在忙,你可以去我那兒休息會兒。”
他朝江遲遲擠眉弄眼,“我工位那兒有張單人床,午休用的。”
這話說得就十分暧昧了,明眼人一瞧便知他是什麼意思——邀請她休息是假,傳達隐晦的好感才是真。
除了江遲遲。
她終于從手機前擡頭,莫名其妙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這人邀請她去睡覺?
“你...認識我嗎?”江遲遲偏頭,不解地看向他。
她明明是第一次來海事局,除了舅舅誰都不認識,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男人,邀請她去自己工位睡覺的?
顯然,她get不到這句話背後的暧昧。
“第一次見面,雖然不認識,但大家都是同事嘛。”男人笑得燦爛,“同事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哦,原來是把她當成海事局的雇員了。
江遲遲耐心解釋,“我不在這兒工作,你搞錯了。”
她以為解釋完男人就會離開,誰知他湊得更近,語氣裡也有些調情的意味。
“我就說嘛,海事局如果有這麼漂亮的女孩,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在他的理解裡,沒有女孩兒不喜歡被誇好看,江遲遲也一定不會例外。
但她的關注點顯然跑偏,“你是HR嗎?”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啊,不是,我是技術科的...”
“那你為什麼知道局裡所有的漂亮女孩兒?”
江遲遲不解,“難道你有局裡所有女性的照片和信息?”
怎麼說得他像個變态...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男科員臉上的笑快維持不住,“漂亮的女生一般比較顯眼,局裡大家讨論得比較多,我自然就知道了。”
江遲遲:“你們為什麼要讨論這個?在局裡難道不是應該讨論工作嗎?”
“那當然了,我們也是空閑時間才...”
他欲蓋彌彰的解釋沒來得及說完,江遲遲身側傳來擰把手的聲音,他連忙噤聲。
時相儒擰開辦公室的大門,側身請鐘楚昭先出。威嚴的男人瞥兩人一眼,語氣平淡卻帶着濃濃的質詢意味。
“遲遲,你們在聊什麼呢?”
鐘楚昭嘴上喊着江遲遲的名字,淩厲的視線卻直直落在男科員身上。
那男人心裡暗道一聲不妙,連忙接話,“鐘局,沒聊什麼...”
誰知女孩兒跟着開口,“他說要邀請我去睡覺。”
身後跟上來的時相儒:?
怎麼回事,他隻不過離開了十分鐘,就有撬牆角的人來了?!
鐘楚昭臉色驟然陰沉。
江遲遲聽不懂,難道他還聽不懂嗎?
這些年輕小輩,整天不知道認真工作,盡琢磨這些邪門兒歪道,妄想通過江遲遲一步登天。
男人慌裡慌張地解釋,“不是的,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
“你跟我進來。”
鐘楚昭丢下這句話,轉身走回辦公室。那小科員哭喪着臉,知道自己難逃一劫,諾諾地跟在局長身後,走進這龍潭虎穴。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吓得走廊盡頭偷聽八卦的同事們趕緊溜了。
“遲遲,剛剛那人是誰,他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