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機場的廣播開始提醒前往澳洲的乘客檢票登機。沈黎一手抱着熟睡中的墨墨,一手拉着行李箱去排隊。
出發前他把所有的證件放在了背包裡,快到他們時,他叫醒了墨墨,先把孩子放在地上。墨墨揉着惺忪睡眼,撒嬌道,“爸爸,我還想睡。”
沈黎打開背包拿證件和機票,聞言,輕輕揉了揉他松軟的亂發,安撫他道,“等上了飛機再睡。馬上就好了。”
說是這麼說,沈黎很快發現背包裡少了沈惜墨的護照。他把背包的每一個口袋都翻過了,沒有。後面排隊的乘客開始催促他們抓緊時間,他隻好暫時拉着墨墨離開檢票的隊伍。父子倆在旁邊找了一小塊空地,蹲在地上将背包裡所有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爸爸。你在找什麼?”墨墨伸出小肉手,學着爸爸的樣子亂翻起來。
“護照。你的護照。”他明明把所有的證件放在了文件袋裡,怎麼會少了墨墨的護照。他拿起自己的護照,指着問墨墨,“你見過這個嗎?”
墨墨的小腦袋往下垂了垂,兩隻小肉手糾結地絞在了一起。他認識這個小本本,他偷偷把這個小本本拿到了幼兒園。因為幼兒園的小朋友不相信他在國外生活過兩年,說他吹牛,所以……
看到爸爸那麼着急,墨墨慢吞吞地對他說出了實話,“爸爸,護照在我的書包裡。”
“你的書包在哪兒?護照為什麼在書包裡?”沈黎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一股腦裝進背包裡,拉起墨墨就往外走。
路上,墨墨給沈黎講了前因後果。沈黎雖然心急如焚,但也怪不得孩子,隻是教育他,“下次拿這種重要的證件,一定要提前告訴爸爸。”
墨墨知道自己犯了錯,小手緊張地攥着沈黎的大手,問他,“爸爸,我們是不是趕不上飛機了?”
沈黎嗯了一聲,說道,“沒關系。我們先回家拿護照,可以訂明天的機票走。”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幼兒園跟大家說再見?”墨墨對這件事有些執着。
沈黎答應道,“時間來得及的話,爸爸會帶你過去。”
他們下了出租車,沈黎先是擡頭看了眼五樓的窗戶。窗戶黑漆漆的,沒有透出一絲絲的光亮。他心下松了一口氣,帶着墨墨乘坐電梯上樓。他從包裡拿出鑰匙開門,玄關是聲控燈,門開後,燈就亮了起來。
沈黎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他以為是張阿姨回來了。他們出發前特意交代了張阿姨,給他結算了試用期這幾天的雙倍工資。
“張姐?是你嗎?”沈黎站在門口問了一聲。
聞聲,沙發上坐着的那個人站了起來,是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邁開長腿往前走了幾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聲音低沉暗啞,“是我。”
“撲通”,沈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闆上。
墨墨警惕地護着自己的爸爸,大聲喊道,“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我家裡?爸爸!快報警!救命啊!”
沈黎坐在冰涼的地磚上,雙腿癱軟,許久沒能站起來。他把墨墨拉過來抱在懷裡,眼神中充滿着驚懼,那張漂亮的臉蛋因為害怕而有些扭曲。
宋硯站在原地,沒有繼續靠近。他看着眼前這對父子倆,恐懼到極點的爸爸,兇巴巴地瞪着他嚴陣以待的兒子。
“這麼怕我?看來确實是做了虧心事。”宋硯自說自話道,他順勢蹲了下來,雙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觀察眼前這對父子。
沈黎的眼睛紅紅的,他把墨墨的小腦袋按在懷裡,鼓起勇氣說道,“能讓我先把孩子哄睡嗎?天太晚了。”
宋硯站起身,彎下腰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這是你的家。你請便。”
沈黎抱着墨墨進了卧室,孩子應該也被吓到了,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但總歸是個孩子,在他的安撫下,墨墨很快就進入夢鄉。
等到孩子完全熟睡後,沈黎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來到客廳裡。
宋硯看起來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因為他手裡還拿着劇本,此時正坐在燈下認真地翻看着劇本,并認真地在上面做出了标記。
沈黎猶豫着是否應該打斷他,他站在一旁候了十幾分鐘,然後轉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他把水放在宋硯面前的茶幾上,宋硯才慢慢擡起頭,語氣笃定地問他,“四年前那杯酒是你端給我的。”
“是我。”沈黎聳拉着頭,底氣不足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隻是看你的杯子空了,想幫你添滿。我不知道你酒精過敏。真的,我沒有惡意的。”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說話。擡起頭來!”宋硯沉聲命令道,“我問你,你在那杯酒裡加了什麼東西?”
沈黎擡起頭,一臉的問号,“什麼東西?”
“别裝傻了。”
“我沒裝。”
宋硯盯着沈黎的臉,想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迹。因為在那天晚上之後,宋硯的身體生病了,是一種令男性難以啟齒的病。為此宋硯去挂過專家号,可是所有的檢查結果都顯示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最後專家建議他去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看了半年,也沒有任何的效果。所以宋硯懷疑是那天的酒有問題。
沈黎抿着唇,表情看着挺犟。
看着這張漂亮倔強的臉,宋硯不知怎麼的,就相信了他的話。也許真的沒有下藥或者其他的什麼吧。
宋硯又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跟着我離開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