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偏頭笑着說:“快看,我有屬于自己的法器了。”
祁紫君“切”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我以後也要找一個。”
聽到回答,陳問愣了一下,他擡頭看了祁紫君一眼,随後垂下眼眸,心不在焉回答:“那祝你好運。”
祁紫君察覺到他的異樣,“喂,你怎麼不開心了?”
陳問道:“沒事。”
落仙道人終于恍過來,打斷陳問的情緒道:“對了,剛剛那些人說你是什麼妖皇,什麼六号的,這是什麼意思,六号這個名字老夫還有點熟悉。”
陳問打了個哈欠道:“小事小事,六号是在下以前的名字罷,道人不記得也不奇怪。”
烏雲散開,露出垂在夜空的半月。
落仙道人終于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處找出一段記憶,他瞪大雙眼跳起來指着陳問道:“你是那個狂妄至極的小童!”
“是你,竟是你,我竟錯過了,錯過了快二十年……”落仙道人魂不守舍地碎碎念。
說完,他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陳問盯着他離去的方向撇眉。
祁紫君更是不解地吐槽,“道人怎麼神神叨叨的。”
陳問道:“算了不管他了,天晚了,你先在這将就一下吧。”
天光蒙蒙亮,炊煙在遠處直直升起,陳問才淺眯了一會。
還未休憩一會,耳邊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誦經聲,陳問警覺地睜開眼,就地夾起一片落葉。
不遠處一個男子正面對着陳問,身穿白衣盤着腿閉目,面容慈祥純淨,日光繞過葉間照到他身上,好似這世間沒有任何一種污穢能近他的身。
陳問眨了幾下眼睛,确認這人是真實存在的,他有點出乎意料,沒想到能在這遇到虛白,虛白可是他重生回來遇到的第一個人,陳問不免頓生他鄉遇故知之感。
他心花怒放地喊了一聲,“虛白,好久不見。”
虛白緩緩睜開眼,淺笑道:“陳施主,别來無恙。”
陳問怕拍屁股起身,湊到虛白的身旁,“你怎麼會在這?”
虛白手上盤着佛珠,“小僧正要去東海。”
“去東海,去那兒做什麼?”陳問看着火堆裡還有些燃着的火苗,随手滅掉。
虛白道:“前段時間,栗家主給小僧送來了崆峒印,可這崆峒印出了些問題,小僧得去東海解決才行。”
說起這事,陳問就想起來了,初回獨坐幽篁裡時碰上的命案,那兇手變成鬼王現在還被壓着呢。
但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來,“虛白,你之前說要去南陵找兇手,找到了嗎?”虛白最開始去到南陵的原因就是找兇手。
虛白念了聲“阿彌陀佛”,道:“謝陳施主關心,找到了。”
祁紫君這時醒了過來,聽見他們的談話,好奇地問道:“去東海,是不是能見到龍?”
虛白道:“不出意外應是這樣,不過小僧聽說不死龍族自視甚高,他們不待見凡人,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祁紫君撇嘴,“他們真要這麼厲害,還隻能待在一個小小的東海?那虛白大師去這一趟可不得被那些老龍刁難。”
“我随你去東海怎麼樣?”陳問心念一轉,與其自己到處東躲西藏,倒不如随着虛白去東海,反正這幾個月他跑到哪都要被人喊打喊殺。
他跟在虛白的身旁,憑據虛白在仙家裡的好名聲,說不定意外的能起到一個掩人耳目的作用。
虛白雙手合十,“陳施主願同行,小僧當真是感激不盡。”
祁紫君不滿道:“那我呢,我也要去。”
陳問哄着他,“你當然是回家了,跟祁渡報個平安,不然他無言愧對你的娘親,整日以淚洗面怎麼辦。”
“他才不會……”祁紫君不樂意,卻還是無可奈何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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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一樹、一溪、一花、一碑。
墓碑周圍幹幹淨淨的,一片落葉一撮碎土都沒有,看得出來很被人重視。
落仙道人虔誠地跪在碑前。
“神君大人,我辜負了您的期望,他就在我面前,我卻沒有認出來,您會原諒我嗎?”
“我好沒用,守着一千多年的學宮尋找他,到頭來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卻沒有認出他來,想必您一定很失望吧。”
落仙道人愧疚地低下頭,他宛若一個真孩童般哭起來,稚嫩的臉上全是淚水,“您還願意見我嗎?”
……
一片落葉幽幽落到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