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答應他的。

秦祈嘉對自己說。

上一次的教訓已經足夠了。如果出現意外，有人會受傷，有人會自責，總之都會破壞氣氛。

“秦總！快來！”宋星映回頭喊他。

他手裡牽着狗繩，反被狗拖着走。kiwi特别興奮，一個勁地往前沖，跟那天如出一轍。

一人一狗在街道上走走跑跑，兩道影子被太陽拉得很長。

宋星映見秦祈嘉落在後頭，拽了拽狗繩，讓kiwi慢點，彎腰教育它要學會等人，出門在外要有禮貌。kiwi不得不停下來，吐着舌頭左顧右盼，活像課堂上不安分的調皮蛋。金色毛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鍍了層聖光。

秦祈嘉雙手插在大衣口袋，稍微加快腳步，跟上他們。

純血金毛比普通金毛昂貴，也更漂亮。手術後宋星映每天給它吃魚油，細心打理它的毛發，讓它成功從幹枯稻草變成了金色瀑布，由淺到深，呈現出自然的層次感。厚實濃密的毛發光滑柔軟，摸起來應該很舒服……當然這隻是秦祈嘉的視覺感覺。他并沒有摸過它。

狗是鮑冰潔養的，鮑冰潔是他的親生母親。

秦祈嘉第一次見到它，是在鮑冰潔家裡，楊理全不在，家裡隻有鮑冰潔和楊承志。鮑冰潔将狗和楊承志帶到他面前，讓他們跟他打招呼。

金毛天生熱情，見到秦祈嘉十分自來熟，甩着尾巴往他懷裡撞。秦祈嘉被逼得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它就倒在他腳邊打滾，埋怨他太冷漠。

最後是楊承志注意到他陰沉的臉色，半拖半抱地把狗帶走了。不是怕狗傷人，是怕他傷了狗。

那天秦祈嘉的心情非常糟糕。

他怕狗。

因為他小時候被狗咬過。

一次鮑冰潔帶他出去逛燈展，不知從哪裡竄出一條細瘦的野狗，撲向它，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那時他才上幼兒園，身闆還沒有一隻成年金毛大。事發突然，他沒哭也沒鬧，圍觀的叔叔阿姨誇他勇敢冷靜，卻不知道這給他留下了長期的心理陰影。

長大後他試圖克服，看了很多關于狗的視頻，理智上他知道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狗，有的可愛、聽話、幾乎不咬人，但真正跟狗面對面時，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應付。

秦祈嘉很惱火。

鮑冰潔明知他怕狗，還要把kiwi留給他。

她隻給了他兩樣東西，一個公司，一隻狗，楊理全所求不得，而他都不想要。

在投其所好方面，她做得實在很差。

不知不覺就到了附近的人民公園。從小區到公園，步行不用十分鐘，但秦祈嘉從沒來過這裡。一來他很忙，二來在這裡有各種各樣的狗。

冬天日落早，這個點太陽已經墜向西邊的山谷。

“秦總——”

宋星映大幅度地沖秦祈嘉揮手，召喚他過去。

秦祈嘉往前走了幾步，但沒有靠近，跟他們保持三米距離。

他已經能粗略讀懂金毛的情緒，好比現在，kiwi搖頭晃腦，嘴角高揚，眼中滿是期待。

他猜測，隻要他走過去，kiwi就會再次撲向他。

宋星映無奈地彎了彎嘴角：“秦總，你一定要站那麼遠嗎？”

秦祈嘉：“這樣很好。”

“kiwi，坐。”宋星映下了道指令。

kiwi聽話坐下，大耳朵耷拉下來貼着腦袋，用前爪踩住了狗繩，委屈巴巴地表示自己擁有超強的自我管控意識。

宋星映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真乖。”

秦祈嘉：“……”

他覺得面前的一人一狗在對自己演戲，但他暫時沒有證據。

金燦燦的尾巴垂下，每當秦祈嘉看過去，它就将眼神瞥向别的地方，秦祈嘉稍微移開目光，毛絨腦袋又自動轉回來，灼熱地盯着他。

秦祈嘉：“……”

一人一狗，表情都無辜得很，顯得他多不近人情似的。

“秦總。”宋星映指了指地上那一堆玩具，“kiwi想把這些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