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瑠真是個愛撒嬌的孩子呢……」
修長溫暖的大手按在他的頭頂,從他有記憶開始拂過整個驚惶無助的童年。
從出生開始,他便是次等品。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被生下,如果一族的驕陽不幸隕落他便是備用。可五條悟那樣強大,他又是那樣身心羸弱,于是他的價值近乎于無。
這些在他到了覺醒術式的年紀之後本該迎來轉機,卻戲劇性地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偏轉而去……
禍星、噩兆、不詳。
他知道,那個家裡的人在背後都是如此稱呼他。隻有一個人,面對他不安的眼淚會予以安撫的懷抱,每一次,都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這一切曾一度被中斷、被奪去,但是沒關系,如今他又回到了這個人的身邊……
“啊啦,還在生氣呢?”
臨時任務結束,回到高專的五條悟迎來了165小弟的“兇狠霸淩”。
“當然了,哥哥這最近都沒有好好休息吧。”
“怎麼會,路上都有好好摸魚哦。”
“那種不算啦。”
光瑠故作霸道地推搡着他走進房間,“這幾天就好好在高專呆幾天吧,除非是世界爆炸的任務不要接了。”
“好兇哇光瑠醬~”
他們的身影從鏡中經過、踩着柔軟的地毯來到床邊。
光瑠停下來,然後撲進了兄長的懷中。
他親愛的大哥配合地向後倒去——
盛夏的風吹進半開的落地窗,楊起半透明的白色窗簾在此間飄蕩。
他們落入柔軟的床鋪被蓬松的織物所擁抱。光瑠貼在兄長的胸前,感受到那随着聲音泛起帶着笑意的振動:
“光瑠還是個愛撒嬌的孩子呢。”
光瑠也笑起來。
他承認,他就是為了聽這句台詞。
不過當然不隻是為了這個。
五條悟永遠不會拒絕他的靠近。無下限術式從不對他開啟,他的撒嬌大多會被滿足,他便更加“得寸進尺”。
光瑠揭下對方的眼罩,兩雙神似的藍眸得以毫無阻隔地對視,舉世聞名的六眼此時帶着一貫的的笑意,宛若平靜無雲的蒼空。
可光瑠知道他的心中并不是那樣全無陰霾,畢竟要容忍那些暗處的癰疽們在頭頂作亂。
“哥哥也還是個愛逞強的人呢。”
他說。
這話就不是五條悟愛聽的了,嘴角瞬間撇起來,他伸出手對那顆發絲整齊的腦袋一通揉搓,制裁膽敢口出狂言的小鬼:“真敢說啊光瑠醬~最近嚣張起來了嘛。”
“哥哥可不是「逞強」就是「最?強」哦!”
“啊!住手!頭發!”
事實證明知弟莫若哥,五條悟一出手就是精準打擊,一切摧毀形象的攻擊對光瑠來說都是特攻。腦袋變成雞窩的少年失去了笑容。
“真是的,哥哥……”
光瑠幽怨地望着“施暴者”。
不過……
「最強」嗎?
他心想。
即使是最強,也不等于無懈可擊。
不然又怎麼會……
“想什麼呢?”
腦門子被戳了一下,他的大哥撐着腦袋看着他,“區區一個一年生,又在胡亂擔心什麼呢~”
一瞬間的嘈雜心緒再次被對方捕捉到,可他應該沒有表現出來。
‘他是如何這樣了解他的呢?’
每當這時光瑠便會這樣想。
他們明明分開了那麼久。
不僅如此。
即使是在一起的歲月裡,他們實際上也是聚少離多。
自他有記憶以來,五條悟便已經是五條家實際上的支柱,不管是咒術界、還是五條家都不可能因為他還是初中生的年紀,便讓他這樣的戰力閑在家中。
于是幼年時的光瑠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等待。等待那個人回家……
可即使如此,這個人依然能夠那樣清晰地洞悉他的心緒,他就是能夠做到,就像是其他許多隻因他是「五條悟」便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嘛、不管你在擔心什麼東西,都不用想了。”
那雙美麗的眼睛看着他,沒有什麼戲劇性的堅毅覺悟,隻是訴說着尋常而必然的真理一般:
“我不會讓它發生。”
“……”
光瑠隻是安靜的看着他。
“你保證?”
他最終出聲。
“保證。”
少年重新笑起來。
咒力發動——
所謂咒力這個東西,作為一種“神秘”的能量本是無聲無色的。
能看見咒力的人,有時能感受到的咒力的聲音和色彩,實際上是一種感官的聯覺。
而直面過光瑠的咒力的人,對其隻有一種描述——
白光。
視野被綻放的白光籠罩。那光芒并不刺眼,隻像是名為視覺的畫布被洗去顔色,五條悟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任由它自眼中蔓延至腦海。
無時無刻接收着龐大信息的感官被清空,唯餘一片空茫。
那顆幾乎24小時運轉的大腦,得以陷入暫時的安眠。
光瑠看着那兩叢純白的的眼睫緩緩阖上。
他也閉上眼。
自從五條悟掌握反轉術式後,六眼和術式的消耗對他來便說不再是問題,但即使大腦能夠不斷再生,精神上的負擔還是會暗中累積。
至少光瑠是這麼認為的,雖然五條悟本人否認這種想法,但五條悟懂什麼五條悟。光瑠覺得對方需要休息的時候,即使是五條悟也隻能“勉為其難”的配合他。
咒力以他們為中心擴散開來,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卻瞬間覆蓋至整個高專、甚至更遠的範圍——
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習慣,五條悟允許自己偶爾被強制下線,而這期間就由光瑠代替他“看着”周遭所有。
這也是他們之間的信任。
當然,也代表了五條光瑠的實力……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