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低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随後捏着手機快步跟上，刷了卡讓池煜進去。

謝雨杉剛被放到床上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喊：“媽媽。”

洛姝知道弟弟還沒清醒，把他摟懷裡拍了拍：“繼續睡吧。”

謝雨杉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反應了兩秒後，緊緊摟住她脖子，眼睛紅了一圈：“姐姐，我想媽媽。我夢見媽媽了，晚上可以看媽媽生前的錄像帶嗎？還想給她寫信。”

洛姝拍着他後背，輕聲說：“當然可以，都可以。”

“我夢到……”謝雨杉擡起頭，突然看見床邊的站着的池煜，頓時有了精神，驚喜道：“池煜哥哥，你是來看我的嗎？！”

“對。”池煜摸了摸他的頭發。

他看了眼隻拉了半扇的窗簾，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問：“都天黑了，你怎麼想到這時候來看我呀？”

“因為哥哥想和我們一起吃晚飯。”洛姝摸了摸他的頭，把選擇權交給謝雨杉：“我們要不要給他個面子，陪他吃飯？”

“當然啦！現在就走吧！”謝雨杉一掃剛睡醒的低迷，從床上爬起來就要去拿照片：“哥哥你等一下，我有禮物要送你。”

照片被洛姝放在床頭櫃，她拉開，“在這裡。”

謝雨杉拿出照片，捧在雙手遞給池煜：“喏，給你。慶祝你成為我在中國的第一個好朋友。”

兩張拍立得照片都是和雪人的合影，池煜拿在手心，笑了笑：“謝謝，能成為你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我很榮幸。”

“那我們快去吃飯吧！”

謝雨杉已經跑到外面穿鞋去了。

卧室裡就剩兩個大人在，洛姝還坐在床邊，感覺氣氛有些尴尬，原因可能是因為謝雨杉幾句話把她“二十歲當媽”的誤會解開了。

手機充了點電已經開機，她先在平台上支付了車費，想了想還是拔掉正在充電的手機，拿着數據線放包裡，說：“那，走吧？”

池煜看在眼裡，笑：“沒電還帶着。”

洛姝說得理所應當：“結賬。”

“我請。”

池煜看了她兩秒，幫她把手機重新充上電：“跟我至于這麼生分麼。”

“不是生分……你幫忙找到了雨杉，我一點表示都沒有，說不過去吧？”

“需要報酬的話還叫什麼助人為樂。”

說着，他先朝外面走：“你們這個點沒想着在外面吃點？”

洛姝慢他兩步，輕輕眨了下眼睫沒搭腔，倒是謝雨杉穿好鞋子等在門口，很大聲地說：“沒呀，正好餓了呢！”

謝雨杉已經迫不及待跑進了走廊，兩個大人落在後面并肩走，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洛姝感覺頭大，突然有點後悔答應了這頓飯局。

畢竟她跟謝雨杉吃了晚飯，再去吃一頓有點太難為自己的胃了。

可是在大廳裡看見不知等了多久的池煜，隻因為自己的手機關機就找了過來，又很難不動容。一頓飯而已，若是推辭也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現在說點什麼好呢？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着怎麼打破甯靜的時候，池煜先開了口：“阿姨的墓在國外？”

洛姝：“首都。”

“抽空我想去祭奠一下。”池煜跟着她進了電梯，繼續說：“到時候一起去吧，我不認路。”

“好。”洛姝頓了一下，低聲說：“謝謝。”

“傻不傻，用得着道謝麼。謝阿姨從小看着我長大。”像是怕提起往事會惹得洛姝傷感，池煜及時止住了話頭：“本來就該去祭奠的。”

*

路上沒有耽擱，十幾分鐘就到了久膳坊，他們到的時候菜剛好上齊。

選的位置是四人位的小套間，謝雨杉落座後就挑着桌上的甜點大快朵頤，完全看不出來是吃過晚飯的樣子，洛姝小聲警告他：“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

她完全不餓，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小口喝着，随口問：“蔣姨和池叔他們這些年都挺好的吧？”

“嗯。”

池煜笑着問：“你怎麼不問我好不好？”

“那你過得好不好。”洛姝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池煜的性格比以前開朗了很多，連趙慕挽都這麼覺得，怎麼可能過得不好。

池煜斂了笑，聲音有些沉，“我過得不好。”

洛姝在心裡咯噔一下，就見他重新展開笑，望着她：“我這樣說你會信嗎？”

“……不信。”洛姝還配合地搖了搖頭。

“那不就行了。”

坐在對面的池煜看起來是真的餓了，正慢條斯理地低着頭認真吃飯，他還像是以前一樣，吃飯的時候基本上不會主動說話。

久膳坊的菜很對洛姝的胃口，又加上池煜吃飯真的很有食欲，她突然感覺自己其實還可以再吃點，于是拿起了筷子，也夾了剛剛池煜吃的那道蚝油生菜。

池煜吃飯速度不慢，沒過多久便放下了筷子，看着腦袋快要栽倒在甜品裡的謝雨杉，笑說：“雨杉困了。”

謝雨杉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強撐着睜開眼睛，說：“我不困。”

洛姝把他摟到懷裡拍了拍，他這才安穩地合上了眼睛，嘴裡還嘀咕着：“我就睡一小會兒哦。”

沒過一會兒，懷裡的弟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