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和池煜肩并肩往回走,聽他在旁邊說:“要追上去麼?”
梁諾諾很明顯是支開自己和趙慕挽讓他倆單獨回去,洛姝不由得有些開心:“不要。”
她把毯子分一半給池煜。
池煜說:“我不冷。”
即使這樣說也沒有把毛毯拿開。
洛姝朝他身邊挪,笑容放大再放大,而後輕飄飄地哼了聲:“我說你冷,你就是冷,誰讓你要當我哥哥?”
他笑:“這是命令麼?”
洛姝一本正經回答:“是。”
池煜也勾起唇笑了下,配合:“嗯,我冷。”
而後他問:“那要是不當哥哥呢?”
——不當哥哥的話,我們就什麼關系都沒有了。
洛姝愣了一下,率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她凝望着池煜的眼睛,那雙淺色的瞳孔含着一層水色,濃密的睫毛輕顫,在等她的答案。
洛姝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指尖也在顫抖,她有些不确信:“是我想的那樣麼?”
池煜彎下腰與她對視,他回答迅速:“是。”
這時候洛姝才理解了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很隐晦,同時證實了梁諾諾的猜想。
她有些暈乎乎,順勢靠在了池煜手臂上,“那也要聽呀,不能耍賴!”
池煜在她發頂揉了揉。
“嗯,答應你。”
*
九月開學季,洛姝正式步入初三。
班裡同學都自發地開始内卷,康語作為班主任很欣慰,一周後,向學校申請延長自習到晚上八點半。
池煜在高中部,每晚上自習到九點才放學,剛開學的一周,洛姝每天自己回去,有時候是池升派自己的司機來接。
現在因自習改了時間點,她就還像之前一樣在班裡多寫半小時作業,然後和池煜一起回家。
第一次月考過後,班裡同學對學習的積極性更高漲,課間即使湊在一起也是講解題目,甚至自習八點半結束後,仍有幾個同學去辦公室去請教老師。
八點四十分,班裡剩餘的學生隻剩洛姝一個,走廊外的腳步聲也漸漸消息。
她還像往常一樣,等到講台正上方的時鐘指到九點的時候已經收拾好了書包,拎着出了班門。
關上燈鎖好門後,走了沒兩步,走廊拐彎處突然閃出一個人影,吓得她往後退了兩步。
“诶,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男生也是一驚,羞澀地撓了撓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洛姝吓得心髒狂跳,走廊本就很暗,各班門已經上鎖,黑漆漆的,或許整棟教學樓就剩她一個人。
橘黃的路燈照過來,很詭異也有些恐怖,看起來像是會發生校園怪談。
洛姝連男生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害怕,直接朝樓下跑。
男生跟上,急聲說:“你别跑啊!”
似乎是處于青春期,嗓音有些沙啞,像鴨子叫,總之聲音很難聽。
他不說話洛姝還能跑得慢些,這一開口,洛姝直接邁大步跨了好幾個台階往下跳,活跟見了鬼似的。
男生愣了下,說:“同學,你跑那麼快幹嘛?”
洛姝抱着書包朝樓下狂奔,等到了平地,她看見了遠處亮着燈的高一教學樓,很吵,很多學生背着書包已經到了校門口。
很快她便看見逆着人群朝她走來的池煜。
身後,男生還在堅持追着:“我有話要對你說,我……”
“哥!”洛姝高聲喊,然後快速朝池煜跑去。
池煜步伐加快,看見她朝自己跑過來,展開雙臂,提醒:“慢點跑。”
蘇望月落後好幾步,看見追在洛姝身後的男生,秒懂:“算上這個,已經是第四個了吧?”
洛姝這學期開學收到了不少情書,這個月甚至有好幾個人當面表白她。
原因是有人拍了張她模糊的側臉發在了粱城中學生表白牆上,并附上文字“撈人”,有認識她的就在評論裡說了她所在的班級和姓名。
也因此在課間的時候,經常會有低年級或是同年級的學生來班門口晃悠,就是為了看她長得像不像那條熱評說的:“本人真的巨漂亮,臉很小,特别白!你們見到就知道了”。
池煜在那個男生伸出的手快要夠得到洛姝肩膀的時候,他把人攔在身前,接過洛姝的書包幫她把杯子拿出來,遞過去:“沒事了,哥在這呢,跑不了。喝點水。”
那個男生不敢上前了,很尴尬地站在原地。
蘇望月“诶”了聲,擡起下巴看着男生,戲谑道:“幹嘛呢小同學,是不是欺負我妹妹了?”
男生吓得吞咽了下口水,根本不敢說話。
他知道洛姝有個中考成績全市第一的哥哥,目前就在學校裡讀高一,聽說練過散打的,把校體育隊一個體育生打的鼻青臉腫。
可是沒聽說她有兩個哥哥啊,面前的蘇望月吊兒郎的模樣,書包沒背,校服搭在肩上,看起來跟個小混混似的。
洛姝跑得氣喘籲籲,緊緊攥着池煜的校服,猛地灌了一口水後才控訴:“他吓唬我!”
喝水太猛,杯子裡的水沿着唇角沾到下巴,池煜擡手用手背幫她擦掉下巴上的水漬,這才把目光落在男生身上。
男生吓得站得筆直,說話都不利索了,生怕她這兩個哥哥揚起拳頭給自己一拳,畢竟這兩個人其中有一個人是練過散打,成績又好,可謂是文武雙全。
他再次道歉,解釋:“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躲在那的,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說完,背着書包就跑了,用落荒而逃來形容也不為過。
“跑得還挺快。”蘇望月打了個哈欠,沒有任何形象地伸了個懶腰。
自從他騎死飛自行車摔進醫院後,都是由家裡司機接送上學,走到校門口後便和兄妹倆告别上了車。
“怎麼吓唬你的。”池煜問着,幫她把杯子蓋好,又自然地把她的書包拿在手裡。
“他突然從走廊拐角走出來,吓我一大跳。”
洛姝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我跑得可快了,他還在後面追着我跑,竟然還讓我别跑,我不跑才怪呢。”
雖然那條“撈人”的動态在池煜的幹預下被表白牆的皮下删除,但洛姝人坐在班裡的時候,還是有許多外班人刻意路過她們班,打聽:“你們班洛姝是誰啊”、“洛姝長什麼樣啊”。
今晚要不是池煜和蘇望月來得夠及時,恐怕追着她跑的男生也不僅僅像說得那樣隻是為了“交個朋友”那麼簡單。
“這些人都好煩啊。”洛姝長歎一口氣,蔫了吧唧地歪着腦袋。
路燈下,他倆的影子輪廓很清晰,她垂在臉頰兩側的頭發無力地打着擺兒,歪着腦袋走路有些像一顆行走的歪脖子樹,很滑稽。
她幽怨地擡頭,扯了扯池煜的袖子:“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啊!”
池煜伸出手,墊在她下巴上,反問:“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麼。”
清晰的影子裡,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很漂亮的一隻手,不是按在鋼琴鍵,沒有拿起畫筆,而是在這一刻貼在她下巴處的位置。
溫熱的掌心溫度貼着她的肌膚,并攏的五指虛虛貼着她的側臉,托着她故意歪斜的腦袋。
洛姝鼓起一側腮幫子瞪他。
——什麼時候一直在一起了?在粱城戳破那層窗戶紙後還跟平時沒兩樣啊,完完全全沒有任何變化,怎麼能叫在一起呢?
“……”
忽然間,她想到所謂的”在一起“其實有好幾種意思,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其一。
搬去他家裡,當他名義上的妹妹,一直住同一屋檐下也确實算“一直在一起”。
洛姝咬牙切齒:“你偷換概念。”
作為理科生的池煜無辜地笑了笑:“怎麼會,在我這裡隻有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