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洛姝第一次進池煜的房間。
可像夜裡這樣被他丢在床上,與他十指緊扣,兩兩相望,呼吸難分卻是第一次。
被子應該是白天曬過的,蓬松,有陽光曬過的暖烘烘的味道,還混着淺淺的檸檬味的沐浴露香。
他倆擅長保留以前的習慣,可以說在念舊這條道路上始終保持一緻,同樣的沐浴露香氣充斥着鼻腔,池煜這麼多年沒有換沐浴露牌子,很巧,她也是。
房間裡沒開燈,借着月光能看見彼此的面部輪廓,卻看不見他臉上的巴掌印。
池煜伏在她身旁,甫一低頭,濕漉的頭發根根黏在一起紮在洛姝頸側,又刺又癢。
洛姝偏開頭躲他惱人的發,伸出手撫上他臉頰,輕聲道歉:“我當時在氣頭上——”
池煜再次吻上她的唇,打斷她未能說完的話,輾轉幾番後,嗓音微啞:“我知道,不用再說了。”
他不敢太用勁,導緻洛姝輕而易舉地踢開被子,将他撲倒在床上,狠狠捏了下他的臉,摸索着打開燈之後,一副立馬走人的姿态:“我要回去了。”
床太軟,洛姝險些讓淩亂的被子絆倒,她撲在床上,膝蓋陷進被子裡,也沒多想直接往前爬跪着走了兩步。
她今夜出門匆忙,目的也隻是為了去找池煜說個清楚,也因此睡裙外就套了件厚風衣。隻是跟池煜從玄關吻到房間的時候,外套已經不知道丢在了哪兒。
此刻,睡裙下纖細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燈光下的肌膚呈瓷白狀态。
池煜眼神暗了暗,握住洛姝腳踝,制止她走,語氣略帶一絲不易察覺的央求:“洛洛。”
可認識這麼多年,隻要他情緒有細微波動就能察覺的洛姝,很輕盈地讀懂了他的話。
很難得,池煜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刻。
洛姝借力踢向他,很可惜沒有踢掉他的手,她回頭:“嗯?”
“留下來吧。”他說。
而後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腳踝,繼而放下。
竟然能從他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洛姝真的覺得不可思議,她莞爾,“真的要我留下來嗎。”
池煜這一夜想了太多,大腦超負荷,唯獨在面對洛姝的時候徹底罷工,隻想她說什麼,自己就應什麼。
尊崇自己的本心,他沒有絲毫猶豫:“嗯。”
砰砰的心跳震得自己耳暈目眩,洛姝雙腿盤着,說:“你……想好啦?”
自己卻在心裡替池煜回答,當然想好了。要不然怎麼還正正經經地洗了個澡。
池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旖旎的氛圍突然被她這麼一正經問給問沒了大半,他低低笑出聲,頭垂下去,“洛姝你怎麼這樣啊?”
笑了半晌才配合道:“我想好了。”
洛姝猛地将他撲倒,生怕他掙紮似地坐在他人魚線的位置,還不忘握住他兩隻手腕,煞有介事說:“有個秘密,想不想聽?”
池煜笑意沒收,仰頭看她。
燈光下,她的臉沾染着紅暈,像是喝光了“夜色濃”點的那杯雞尾酒,至今都沒消退。
柔軟的手輕柔攥住了他的手腕,好似被拷了起來,明明沒有多少力道,可他就是輕易掙脫不開,也不想掙脫開。
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隻要他想,就一定能知道。看向她不含雜質的雙眼,池煜點頭:“想。”
洛姝扯掉他最後一根心理防線——
睡袍帶子。
……
隻覺得頂燈在晃動,她艱難地仰着頭,眼神有些渙散,僅能看見燈光四周朦朦胧胧的光影。
洛姝又掃了眼床頭櫃擺着的那一盒拆了封的東西,是池煜半小時前出門買的。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他未幹的頭發沾染上細細雨滴,能聞到很淺的雨水氣息。
這會兒他人正伏在洛姝身上,與她截然相反的狀态,濕熱的吻從唇一點點追上了脖子,在她前兩天被蚊子叮咬的那塊皮肉上啃了一口。
牙齒的剮蹭并沒有讓癢意消減半分,洛姝終究是沒忍住,扯了下他的頭發想讓他停下,一句話頓了好幾次才能完整說出:“池煜,你是不是屬狗的……”
知道她陰陽怪氣是什麼意思,可池煜還是擡頭,替她撩開遮眼的長發,耐心回答:“屬兔的。”
“……你真是。”
洛姝被氣笑了,擡腿想踢他,卻因為沒有太多力氣,剛擡起就滑下去,被池煜眼疾手快地掐住,穩穩放在自己腰上,回答得有模有樣:“我來不就好了麼?”
洛姝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你明知道我想踢你。”
“知道是知道。”池煜笑着埋在她頸窩,而後擡起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但是我想理解成别的。”
“……”
*
淩晨一點,蘇望月拉着黑色行李箱,卡着墨鏡,很誇張地進了“夜色濃”,李淨沒在調酒,半個身子撐在吧台,正在和唐烨說話。
“……煜哥攥住了洛洛姐手腕,沒聽清在說什麼,總之他倆說了沒幾句話。洛洛姐推門就走啦,那表情看起來氣得不輕,然後煜哥就追上去
唐烨原先想着池煜既然在店裡,幹脆就沒想着過來,晚上約了朋友一起打台球。結果一直到半小時前李淨給他打了電話,說是洛姝跟池煜吵架,池煜出了“夜色濃”沒再回來。
“梁諾諾呢,你不是說她跟着洛姝一起來的嗎,她人呢?”
李淨繼續說:“她早就回去了,聽我說煜哥跟洛姐吵架的事情,還安慰我說他倆準沒事……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但是我當時看着他倆那個樣子,”
唐烨“嘿”了聲:“老實說,池煜真不像是能跟他小青梅吵架的人,現在能見到面他就該偷着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