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人如果擡頭,會看到一個穿着錦緞夾襖的美貌小娘子,領口一圈的白色狐狸絨毛,更襯得她眉目如畫。
隻是沒人知道,如果他們現在上了樓,大約也是要驚吓一番的。
“你一直在這個茶樓裡嗎?”林素吹了口茶葉,對着空氣說。
在她眼中,一個身着素衣長袍的年輕男子就站在二樓欄杆處。他容貌端方,舉止落落大方。
“不算太久吧。半年前科考結束後,我就一直在這裡了。”男子回答的淡然,“我能坐下嗎?”
林素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男子不客氣的坐到了她的對面。
許是太久沒有同人說過話,男子有些興奮,未等林素發問,便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自己的故事。
男子名叫徐清則,是參加今年科考的舉子。林素離開京都時,科考還未舉行。
“你是死在這家茶樓裡?”林素有些好奇。
“說實話,我不記得我是怎麼死的了。”徐清則有些尴尬的摳摳頭。
作為年輕的舉子,平日裡流行的各種志怪話本也看了不少。都說鬼魂如何報仇或者今生來世的故事。
可是自己死了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清清楚楚。自己不光記不清楚怎麼死的,也不知道為何一直沒有去投胎。
“我總覺得我被留在這裡是有原因的,可是我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渡魂者大人,你看我這個事。。。”
林素有些無奈的扶額,“叫我林素或者林姑娘都可以。”她心中暗暗想,渡魂者大人這種稱呼,實屬有些中二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設定。
“那關于你生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既然死後不可追,那就得從生前下手了。
這半年以來,林素對于自己渡魂者這個身份已經從剛開始的不理解,到後來的不得不接受,發生了心态上的轉變。
也許自己穿越過來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渡魂者這個身份。
這個徐清則,與另外兩名舉子同為今年的考生。三人在趕考路上結識,一起住進了這個茶樓。
在京都科考前後,大大小小的客棧都住滿了各地奔赴而來的學子。這個茶樓也不例外,也辟出了幾個房間供學子租宿。
因價格便宜還包飯菜,三人便一起在這家茶樓住了下來。
參加科考的舉子分為幾類,一種是苦心研讀,家中也沒有什麼門路,就想着能一朝靠着自己的學問登頂。
另一種則是家中有些門路關系,到了京都就去拜了老師山頭,走師門關系的。
還有一種則是家中本就非富即貴,或者家裡本就在朝中當官的。
徐清則三人中,隻有王惠中是無門無路,但才學過人的。徐清則與另一個叫王秉然的,都是家中已經提前打點過。
兩人分别拜在首輔何昀之與戶部尚書陳啟山門下。
“原本何大人對我的文章贊賞有加,想來今年科考就算不中頭三,也不會空手而歸。”徐清則連連歎息。
“卻沒想到何昀之何大人在科考前突然暴斃了對嗎?”
“事出突然,而且,”徐清則湊近林素說道,“何大人的死,有蹊跷。”
“你是如何得知的?”
“何大人死前一天,我去過他府裡。”徐清則側頭回憶了一下,“沒錯,我拿了我最新做的文章,想去請何大人指點一二。
何大人那日,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沒談多久他就讓我先回來了。”
“所以你做了什麼?”林素有些頭痛,難道繞了半天還是繞不開宮裡的事嗎?
“我沒做什麼,官場有官場自己的規則。我不會去亂說這些。”徐清則顯然對于官場的人情世故甚有研究,并不是死讀書的學子。
“那你是什麼時候出事的記得嗎?”林素試圖将時間繼續往前推。
“科考之前吧,我對今年的科考沒有任何印象。”徐清則的魂魄看起來思維有些混亂。
“你的另外兩個同伴呢?”
“同伴,王秉然和王惠中,”徐清則捧着腦袋,似乎丢失了這一部分記憶,在努力回想着。
林素看見他的樣子,将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她手腕上的蓮花印記發出紅光來,絲絲紅線纏繞着徐清則的手。
“我想起來了!就是他們兩殺了我!”徐清則突然擡頭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