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娴憋屈地想,若不是捆着這根該死的線兩人分不開,她怎麼會慘成如今這個樣子。
又沒了初吻,又不得不陪睡。
青春不再,殘花敗柳。
黃花閨女,慘遭毒手!
真是夜不能寐。
她憤憤地打算就這麼睜眼到天明,以示抗議和掙紮。
但她顯然多慮了。
前半夜是半天沒睡着,一會兒數羊數星星一會兒數水餃。
但後半夜自她睡着了,就睡得比豬都沉,雷打不醒。
她自以為以昨天那種箭在弦上人在砧闆的境地,睡眠質量應該無比拉胯。而紅潤的臉蛋和飽滿的精神出賣了一切,昨晚似乎是她到這個世界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這床實在太大了,又柔軟,在上面空翻練高樹都行。
她昨晚也想通了,也難怪,畢竟人魚抻直了可都有三米多,床不大點确實不行。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感覺身上都輕飄飄的。偏頭看了眼祖宗,祖宗還沒醒。
她這才知道,人魚的靈力真不是鬧着玩的,效果和作用可以持續這麼久。也能理解為什麼修仙界一直流傳着一句話,要及時抱住身邊能抱住的大腿。
畢竟大佬略施小計,足夠她這種仙班小鹹魚修煉半年。
隻是,靈力再怎麼充足,她的口腹之欲卻不是能輕易滿足的。
陸雨娴到底是沒有辟過谷的凡人修仙士,昨日晚膳就不曾用過,今日又睡到日上三竿。雖然海底看不到太陽,但憑着這幾日在仙門練出來的良好生物鐘,她暫時還有點時間判斷力。
想也知道,人魚祖宗的寶殿裡肯定不會有凡人吃的東西,陸雨娴本就懶得動,環視了兩周後,最終還是認命地躺了下來,幹脆省點力氣。
她不敢驚擾祖宗的好夢,知道他脾氣本來就不好,起床氣更是極大可能。
陸雨娴也有個臭毛病,一旦醒了之後就很難再睡着,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睡也睡不着。哪怕現在祖宗還沒醒,殿内一片漆黑很适合睡覺。
更何況她心裡緊張得很,僵着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但能控制住的隻是呼吸,控制不住的是欲望。食欲更是欲望中最可怕的,戒了要死人的。
無論陸雨娴多麼想自我蒙騙自己不餓,心底都無法戰勝自己的欲望,肚子更是在向她抗議,非常沒出息地大叫兩聲:“咕——咕——”
這兩聲慘叫,在空蕩蕩的寶殿内無疑于兩聲驚雷平地炸開,陸雨娴兩眼一閉,眉頭緊皺,暗道完蛋。
甚至這時候還能很奇怪地想,真不愧是深海啊,水介質就是牛,聲音這麼一傳,分貝比空氣介質高得離譜。
陸雨娴眼睛閉得太緊,眼尾都皺了起來,良久,她的耳邊都沒再出現聲響。既如此,她想當然地認為風波已經過去,再這麼閉着眼睛眼角都要繃出魚尾紋。
悠悠然,陸雨娴緩緩張開了眼。
“媽媽啊!”
黑暗的殿内,其餘什麼也瞧不見,唯有對上了一雙淺藍的眼,飄在海浪的幽影中,恍如兩團鬼火,陸雨娴驚得差點咬傷自己的舌頭。
焦洋單手支着身子,頭發散着漆黑如瀑,乍洩滿床,攜裹着他的氣息。
聽到陸雨娴的這聲慘叫,焦洋原本饒有趣味的眼神又冷了下來,沒意思地揮了手點亮殿内的夜明珠:“醒了。”
陸雨娴看清來者,縮縮脖子咽下一口氣,“……嗯。”
見她表情不對勁,焦洋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面露疑惑。
他搞不明白這小人類怎麼會虛弱到如此地步,靈力也給她渡了,昨夜安神香也點了,還讓她睡了大床。
她的前額怎還會涼成這樣。
焦洋凝神,幽藍的眼即便在恍如明晝的殿内也放出盈盈的光,對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身體為何不适?”
陸雨娴脫口回答:“我身上沒不舒服的地方。”
“沒不舒服?”焦洋微頓,顯然不信。但真言咒下的人類不可能撒謊。
既然身上沒問題,那就是心裡出了問題,焦洋又問:“你在想什麼?”
陸雨娴:“我在想我一覺醒來居然還活着。”
睜開眼後腦袋竟然還能好端端地在脖子上。
焦洋:“……”
她到底為什麼一會兒對自己怕,一會兒又膽大包天?這也是她演技中的一環?
陸雨娴眨巴着眼,不知所以然。
耷拉着頭揉了揉肚子,實在是餓得慌,但祖宗臉色實在不好又不敢直接問,内心着實煎熬。
就這麼僵硬地盯着自己的腳踝,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那條奇怪的藍線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