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娴這才起身恢複站姿。
栾谷一整晚都在海邊找她,淺灘附近都找遍了也沒見到陸雨娴的身影,眉頭一直緊鎖着,幾乎要在前額刻下一道深而久的印記。
而今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栾谷直接忘了疲倦,顫着雙手一把抓住了陸雨娴,力道很緊,生怕她隻是他一晚沒睡才出現的幻覺。
栾谷:“雨娴師妹,你昨晚到哪去了?我尋了你整整一夜,方才也還在這兒找過,并未見到你身影。”
陸雨娴回想到昨晚的離譜經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更擔心以栾谷現在脆弱的精神狀态,自己說多了會給他吓暈過去。
她随口扯了個謊:“我哪兒也沒去啊,昨日修習課散了後本打算去收魚,隻是太累了一心隻想睡覺,于是找了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睡着了,沒想到直接睡到了今天早上,讓師兄着急了。”
栾谷将信将疑:“睡着了?你在哪個角落睡的?”
他近乎将整座仙山上能去的地方搜了個遍,不可能還有她能藏身而他找不到的地方。
相比之下,巫珈怡更是直接把“你撒謊”三個字寫在了臉上,但礙于栾谷的面子沒有直接拆穿她。
她昨夜輾轉難免,再清楚不過栾谷向她辭别時的眼神,分明就是打算自己抗。
橫豎睡不着,便借夜修夜獵之名,起身離開寝殿來陪着栾谷一起找陸雨娴了。她雖不知陸雨娴為何在師兄心中如此之重要,卻依然決定心甘情願地陪着。
陸雨娴在栾谷和巫珈怡近乎拷問的眼神下有些招架不住,鑒于她初來乍到,對仙山出了吃飯睡覺的南山苑其他知之甚少,連編都編不出一句像樣的,隻能選擇岔開這個話題。
“師兄,既然是我偷偷藏身睡覺的地方,你就别追問了嘛,就當是我一個女孩子心中的小秘密。”陸雨娴眨眨眼,眉眼彎彎,近乎求饒。
這招果然對像栾谷這樣的紳士很适用,他的耳尖微微泛紅,輕咬着下嘴唇,即便有話也不便再追問。
這小表情陸雨娴喜聞樂見,就喜歡故意逗這樣純情好騙的陽光薩摩耶,她又道:“好啦,師兄也不必把昨晚的那點小插曲放在心上了,既然我現在可以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就說明什麼事也不會有啦!”
這話恰到好處地安慰到了栾谷。
确實,既然小師妹已經自己回來了,師尊那邊就能瞞下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别看栾谷平時态度謙卑,畢恭畢敬,但該欺上瞞下、不沒事給自己找麻煩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栾谷伸出手,面上和煦地展出一個微笑,向陸雨娴抛出橄榄枝:“既然如此,想必師妹現在還餓着肚子,恰逢早膳時間,海邊離南山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若師妹不嫌棄,我可以禦劍帶你過去,應該能節省不少時間。”
陸雨娴兩眼放光,暗道栾谷這小子确實是個會來事的,真不愧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熟人,就是懂她。
巫珈怡在一旁磨着後槽牙,将陸雨娴的星星眼激動神情盡收眼底。
若不是她也剛修仙不久,方才學會禦劍,還不能載人,指不定要把陸雨娴從栾谷的劍上抓下來,放到自己的劍上。
但陸雨娴作為一個現代人,想的遠沒有巫珈怡聯想的那麼多,隻知道幹飯要緊,心很大地直接往栾谷的劍上站穩了。
那麼細長的一柄劍,竟然上面能站穩兩個人,陸雨娴怎麼想都覺得神奇。
這禦劍的原理大概是調動内力,搭“順風劍”的原理其實也差不多,多少是有點内力、至少平衡好的人才可以乘劍的,若是一點内力都沒有,就純靠一帶二。
栾谷看出陸雨娴一夜不見,内力比昨日當真好了不少,隻當她休息好了,終于開化,也沒多問,也忘了米風時好時壞的事。
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現在人還好好的要緊。
一個起勢,騰雲駕霧調動内力氣息,長劍便安穩地貼在了栾谷的鞋底下随着升高了。
陸雨娴昨晚搭“船”不少,搭“劍”還是頭一次,一下子飛得那麼高,她還沒反應過來,差點沒站穩。
往下看就是一望無際的海面,這個她曾經一直愛着,現在感情竟然變得有些複雜的地方。
栾谷察覺到她的胡思亂想,加速前問了聲:“站穩了?”
陸雨娴心思不在這兒,随口答了句:“嗯。”
結果,一個超級噴射式加速,她差點給自己幹到海裡。
陸雨娴艱難地穿過風,使出身體核心的全部力氣,擡起身子往栾谷的方向靠。
然後一把抱住了栾谷的大腿。
真·物理意義上的·大腿。
巫珈怡被她這一通操作看得眼睛都紅了。
栾谷更是差點亂了心神,一行人幾乎要一同“墜劍”。
陸雨娴:“呼。”
松了口氣。
還在慶幸自己站穩了,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她低下頭去,看到自己的腳踝處,隐約又出現了一條藍線。
電光石火間,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這條“死而複生”的小藍線愈發明亮,幾乎迸射出亮得逼人刺眼的光。
巫珈怡見證了全過程,卻不知這是什麼狀況。
栾谷不便回頭,卻仍能感覺到此刻自己的頭上應該出現了一片“藍藍草原”。
藍線亮堂過後也不是鬧着玩的,随即開始發力,比昨晚的牽扯更霸道蠻橫,直接拽着陸雨娴下了劍。
栾谷随即感到大腿一空。
“雨娴師妹!”
“陸雨娴!”
劍上二人異口同聲地喚了她。
陸雨娴内心:又完蛋了。
但風速太大,此刻她已出不了聲回應。
三人似乎隻是冥冥中知道,當陸雨娴即将掉入海面的那刻,有一柄巨大的藍色幻影術法魚尾,穩穩地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