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娴以為這問題能上升到“愛與犧牲”這種哲學問題,倒沒想到竟成了一個關于“愛與存活”的生物學問題。
隻聽寒霜印笑道:“美人兒,你以為你現在為何能在海底自由呼吸?燒的可全都是鲛尊殿下的靈力,也得虧是鲛尊殿下才有這麼多的靈力可以勻給你,燒也燒不盡。
“但一般的鲛族就不一樣了,他們可沒這個本事,但唯獨可以通過勤加練習,逐漸适應在岸上的生活,但人類可沒辦法練出鰓在海底長生,所以多是鲛族上岸。
“至于你倆嘛,就可以海陸間來去自如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噗。”陸雨娴一個沒繃住,直接吐了一長串泡泡出來,噴了寒霜印一身。
神來之天造地設。
寒霜印也不惱,反道:“哎!瞧給你高興的,還想給我炫耀你情郎的無邊法力和靈力啊?”
陸雨娴更草了:“什麼情郎!這些詞是能亂用的嗎?”
寒霜印:“情命牽定的郎君,稱之‘情郎’,有何不妥?這可是天道之下已命定的事。”
陸雨娴:“?”
妥什麼妥,妥在哪?
她轉頭看向焦洋,心想祖宗耳朵裡可容不得一句胡話,這時候怎麼還沒出手?
卻見焦洋一臉鎮定自若,絲毫沒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還挺認可地點了點頭,尾巴尖兒還在水中飄來擺去,繞着那條線玩。
陸雨娴默默地别回了頭,無聲歎息。
算了,不能指望一條魚聽懂多少人話。
寒霜印:“我精通世間萬事萬物,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就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女娲捏泥人的時候還是我打的光,美人兒,你們人類這點小詞小句的,不足挂齒。”
陸雨娴:“……”
這回它倒是又能用對成語了。
她懶得辯駁跟他廢話,物什到底也隻是物什罷了,哪怕是上古通靈的,語文也慘不忍睹,比仙劍師父教出來的還要差勁。
見陸雨娴還傻愣愣地提着裙子,寒霜印又像個大陀螺似的轉着圈,道:“行了美人兒,快把裙子放下吧,雖然咱是修仙之人多有習武,但是裙子撩得這麼高終究還是不妥當的。”
陸雨娴“哦”了一聲,放了裙子轉頭看向焦洋。
“殿下……”您看咱這線打算怎麼解呢?
誰知話還沒說完,焦洋卻像突然掉線重連了一遍,脫口先把陸雨娴的話打斷——
“你别暗戀我了。”
陸雨娴:“?”
你他爹的?
這條魚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造謠不要證據的?
“我怎麼就暗戀你了?”
“你不暗戀我,那情命牽怎麼解釋?”
“……”
焦洋神态自若,睥睨着尾端的線,又順着看向陸雨娴的腳踝,眼神自信到目中無人。
這感情還不是一般的深啊。
不僅一見鐘情,在一晚終于平複之後,離開了還念念不忘,情深不能自已才會死灰複燃,這條線重新出來。
多麼驚天地泣鬼神。
陸雨娴頭次被這麼自戀到不講道理的人,不對,是魚,也不對,是不當人的人魚——直接發問,她都忍不住反省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才會讓他産生這麼離譜的錯覺。
要是周圍的海水能夠靜止不流動,她估計都能把水燒滾成鹽,若不是還接着焦洋的靈力才能在海底呼吸,她也很想直接送他一個“滾”。
寒霜印若是能化為人形,此刻估計也是笑得直不起腰了,一邊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陸雨娴,一邊又朝着焦洋笑罵:“焦洋你個死鬼,這麼多年自戀竟然還沒治好,美人都快要被你氣死了!她又不瞎,為什麼會看上你?”
這話無異于冒犯,陸雨娴一邊忍不住想點頭認同,一邊又窩囊地擔心焦洋發脾氣“拔”她氧氣管。
“呵。”隻聞一聲輕笑,缥缈悠遠,高高在上。
焦洋一臉“她怎麼看不上我,正是因為她沒瞎所以必然會看上我,膚淺的人類愛上我肯定是遲早的事,隻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對我動心了,居然還要死要活這就有了情命牽”的表情。
幽藍冷貴的眼神轉了幾轉,再有點不耐煩的自以為已經看破一切隻是不說破地問:
“敢問神印,若非如此,情命牽又從何而來?”
寒霜印見他這副樣子,鏡面都黑了幾個度。剛準備開口怼回去,但想到等會兒要說的話絕對會颠覆焦洋現在的想法,自覺地先往後退了退,直到退到了陸雨娴踝邊的藍線上,才終于開了回他:
“因為天道以為陸姑娘救過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