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娴在心裡罵了一句。
他肯定是聽到了,還擱這裡裝她演她。
陸雨娴心大,也沒問了,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海翻了還有焦洋這個定海神針,要死也不是她第一個。
但下一刻,海中的浪濤巨嘯愈發猛烈起來。本一望見不到底,如蒼天般高而不可接觸的海面隐約漏了些許微光,恍若硬生生地被人為闖出了一條通道。
但那條通道又不是筆直地往此處通來,彎彎繞繞,中間分支衆多,糾纏得仿若一張巨網,帶着各色的術法靈力,勻速甚至減速地往下降。
焦洋仍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殿前蘭斯椅上,一襲玄色長袍在五顔六色光照之下,更顯神秘幽邃。衣擺在海浪中浮沉,卻不見絲毫慌亂不定。
“終于來了。”焦洋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一群廢物。”
陸雨娴:“!?”
屁滾尿流地從沉墨龜殼上爬起來,麻溜地撲騰雙手,用自以為比較标準的自由泳姿勢向焦洋那邊遊去。
“啪叽——”她還沒撲騰兩下,又被焦洋摁回去了。
焦洋繞了繞手腕,活動着筋骨緩緩起身:“你就坐在那邊看着,别添亂。”
陸雨娴:“得嘞!”
順便抓了把瓜子,準備好好看戲。
無需她參與這種頭痛的事情,她自然求之不得。
等到她系好“安全帶”坐上“兒童安全座椅”,四面八方已經圍滿了人。
确切來說,不隻是人,奇形怪狀長什麼樣子的都有。
有成了精的會說話的各種海洋生物,比她上學期間學到的那些尺寸都大上不少,果然成了精的就是不一樣。這些海洋本地魚似乎是打頭陣的探路者,有的魚類長得就像哨兵,尖嘴利齒。
難怪焦洋要說這些魚沒用,都是本地魚了,連他們鲛尊老子的殿在哪裡還要找半天,又不會移形大法。
緊跟在這些奇形怪狀的魚後頭的便是看起來像人,但裝束非常奇怪的,有的身上仿佛沒進化完全,還披裹着幾層長絨,在海裡遊着,像一個個炸了毛的海膽。
頭上長了角的更是見怪不怪,臉上塗了一半紅一半黑的也是妖魔界基本标配。
陸雨娴以前看電視的時候還分不太清楚,妖和魔到底有什麼區别,現在她好像懂了,妖膚白貌美,大多都長得好看一些,而魔身上難免裹着一層黑色魔障在周圍,看起來就有點黑黢黢的,體型壯大,說不準善惡。
陸雨娴暗暗點頭,心裡隻誇自己是個天才,短短時間内竟然就總結出了妖和魔的區别,随即又獎勵了自己一把瓜子吃。
不知什麼時候她身邊又圍了一堆小水靈,端茶送水送瓜子的,見她吃的不盡興,又給她送來了上好的松子仁,這次直接是剝好的,陸雨娴兩眼放光,暗罵自己還是吃早了快飽了,最甜最好的東西果然是留在更後面的。
但前來鲛尊殿的這批大部隊就不一樣了,落在最後的是仙界,派了一百所謂的精兵強将,實際上遊了這麼久的泳,臉都有點要憋紫了,看起來就不争氣。
各位仙人又不敢輕易将靈力浪費在移行術上,必須留下回去的法力,萬一等會兒激怒了鲛尊殿下,打不過還能速速跑路,留下全屍。
這麼大的陣仗,焦洋愣是眼皮都沒擡一下,優哉遊哉開了口:“本座剛出關問世不久,還沒來得及向六界散出消息,倒叨擾諸位列隊前來,屬實不周。”
沖在最前頭的是成了魔的一頭黑色鋸齒虎鲨,到底是虎鲨,虎頭虎腦的,其他人還大氣不敢出的時候,他口無遮攔,還仰着下巴自視甚高鼻孔看人:“不麻煩不麻煩,鲛尊殿下出關,我輩本應該前來拜訪。”
焦洋的目光瞬間鎖定在了鋸齒虎鲨上,語氣涼薄:“拜訪?”
鋸齒虎鲨搖頭晃腦,雄厚的聲音震得海底都晃了晃:“正是。鲛尊殿下經年不問世事,恐怕已經不知如今這世界是何格局了。”
他說得振振有詞,全然沒感覺周圍魔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低着腦袋,氣息都沒了。雖然魔族本就無需呼吸,隻是現在,更像隔壁像鑽到地底的幽魂野鬼。
“你很有勇氣。”焦洋幽藍的雙眼在波光中閃爍,繼而擡手,掌心竄出火焰。
“但很可惜,本座不需要你的所謂拜訪,更不需要你來教本座如今這世道幾何。”
見過焦洋一手藍色幽冥火絕活的如今可能都沒幾個活在這世上了,剩下的隻是聽說,如今見了他淺淺在掌心飄了一團,便已經是吓破了膽。
隻聽“嘭”地一聲,火焰如閃電般地竄了出去,甚至比閃電的速度還要快,擊中的目标不偏不倚,更為準确。
那團還沒用上焦洋一成功力的藍色幽冥火,隻是星星點點的螢火之光,正中了鋸齒虎鲨心口心尖,霎時,幽冥藍火如遇肥沃養料點燃了鋸齒虎鲨全身。
炙烤的煎熬并未在他身上持續太久,藍火便已經席卷着将他吞噬幹淨,先把皮肉燒幹淨發出飄香,那留下的稍顯堅硬的骨架也沒能抵擋多久,轉眼随着烏黑的血液被烤焦。
最後,隻留下一撮灰,合着那聲嗚咽如悔恨,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已經完全被燒焦燃盡,消失在這片深海之中。
焦洋滿意地看着自己日益精進的燒烤技術,終于擡眸,給了面前餘下諸位一個正眼。
“還有哪位不速之客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