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樓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的徐晏清,疑惑不解道:“沒錯啊,同往日一樣。”
徐晏清腦子到底比她轉得快,一眼就看到了門口似笑非笑的孟銜月,這才不滿的朝着斷妄抛去了個惱怒的眼神。
“銜月過來坐下。”他開口道,同時輕拍重樓的肩膀,口吻威嚴中壓着幾分微不可查的柔情。
他說:“銜月如今回來了,這北牆前的位子可就由不得你随意坐了。”
這話意思明白,重樓自小在名門望族中長大,這會兒經他的提醒,一下子便醒悟過來。
她慌忙站起身來,滿含歉意的朝着孟銜月走去,拉住她的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
“這哪能怪你。”孟銜月輕輕的将另一隻手覆上她嫩白的手背,朝着她露出個安撫的笑容來。
她擡頭與徐晏清對上視線,輕笑道:“我們這群人糙慣了,不講究這些,重樓往日坐在哪就坐在哪裡就是了,不必因我們叨擾幾日壞了規矩。”
這話說完,廳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下來,布菜的侍女也不敢再開口了,心驚膽戰的站在牆角站成一排,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裡是有苦叫不出。
一時間,偌大的廳裡隻聽得見斷妄這家夥酒具碰撞的動靜。
孟銜月警告的投給他一個眼神,斷妄笑嘻嘻的朝她眨眨眼,這才終于安靜下來。
這段發言語氣不重,甚至稱得上輕描淡寫,可身旁的重樓聽着聽着,臉色便一分一分的發白起來。
坐在主座上的徐晏清眼神晦暗不明,手下動作比半張着的嘴更要快上幾分。
“混賬!”
他怒極,随手抓起身前的青釉蓮瓣開口碗就朝着孟銜月扔去。那碗直直朝着孟銜月飛來,她卻仍是好笑的盯着徐晏清,眼中帶着濃重的挑釁意味。
不出孟銜月所料,那碗根本就飛不到她的面前。
隻見斷妄食指一勾将桌上的一根筷子卷起,細長的筷子在男人手背上滾了個漂亮的花勢後,那半蜷的食指猛得一彈,筷子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躍出去,将空中的碗撞了個粉碎,直直插進對面的牆裡。
這變故發生的突然,重樓受驚之下愣在原地,機械的扭頭看向徐晏清。
那碗粉碎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孟銜月愉悅的勾起嘴角,冷笑道:“你就是這麼為你久别重逢的女兒洗塵的?”
她挑釁的語氣毫不遮掩,有恃無恐的與上座的男人對視。
從她的眸子裡,徐晏清身子突然猛的一顫,他沉默了一會兒,眼皮耷拉下去。
“你知道了。”
這句話并不是疑問。
孟銜月承認的爽快:“走的那一日就知道了。”
座上的徐晏清抿着嘴,一下子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他頹然的身形向後靠去,疲憊的擡手捏了捏眉心。
長歎一口氣後,他疲倦的聲音傳來:“你太聰明了,銜月。”
“這不是件好事。”
“但絕不是壞事。”孟銜月将手從重樓的掌心抽離,帶走了一片幹燥的暖意。
她上前一步,口吻半威脅道:“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偏愛也是。”
“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為什麼是我。”
斷妄挑挑眉,這會兒子他心底的猜測也被證實了,于是他緩緩站起身,玩味的笑道:“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精彩的大戲了,我看那群勞什子戲班都收拾收拾回家吧,我們這的徐盟主比他們更适合當個角兒。”
“噗嗤”身後的三七又沒忍住笑出聲來。重樓臉色發白的望向徐晏清,男人面上看去不動聲色,可重樓能看出他眼下是憋着一口氣。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叫徐晏清難堪的下不來台。重樓忍不住拽拽孟銜月的袖子,悄聲道:“你不要生氣,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她不如孟銜月聰明,想不出來什麼法子能打破眼下這沉悶的氣氛。她猜想孟銜月和斷妄大約是太累了,這才沒忍住對着徐晏清嗆了幾句。
多好一姑娘。孟銜月微微低下頭去看她,忍不住感慨道。
“罷了罷了,”她擺擺手,腿一伸在面前的座位旁坐了下來,還不忘輕推了一把身旁的重樓,“快去盟主身旁坐好,我都餓死了。”
重樓不明所以的望向她,不知道她為何心情時好時壞捉摸不定。
“開飯啊。”孟銜月嚷嚷着敲起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