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引來迎兩人時,臉上還微微帶着些才睡醒的困倦神色。
她手指輕遮在唇前,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語氣裡帶着幾分抱怨:“你倒是會挑時間。”
三七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餘光裡,天邊金光正破曉。
“這位連你一起來擾人清夢的妹妹是?”她湊到重樓面前,半眯着眼細細打量起她來。
墨引暧昧的沖着僵硬的跟塊木頭似的重樓笑笑,邁步走到她身側去了。
重樓正暗暗松下一口氣來,墨引卻毫無預兆的擡腕撫上她肩頭的外衫邊緣,指腹的觸感透過輕薄的外衫将重樓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激起。
她湊的未免有些太近了。重樓入這片江湖很晚,隻聽藥谷那些師兄姐閑聊提起過牽絲掌門的名号,他們怎麼形容她的來着?
蛇蠍美人。
重樓幹巴巴的笑了兩聲,擡眼去朝着三七發出求救的信号。
三七憋着笑,擡手就拍了拍墨引:“哎哎,你差不多得了,小心吓到了重樓姑娘。”
聽見這名字,墨引的眼裡終于閃出了些訝異的光芒,她口吻裡帶着輕笑:“咦,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盟主義女——重樓姑娘麼?”
“那麼,孟銜月呢?”她左右張望了幾下,甩給三七一個控訴的眼神。
三七癟癟嘴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進去再細說吧。”
墨引聞言,笑着攀上重樓的臂膀,側過頭去親昵的用腕子蹭過重樓紅透了耳邊的那一束散發:“也好,外面風大,姑娘莫要着涼了才是。”
幾人進了牽絲院内,大門在身後緩緩合上。
孟銜月這頭終于逮着了可以好好睡覺的空閑,她在地牢裡睡了個天昏地暗,連徐晏清下來看她都不曾發覺。
被人搖醒的時候,她嘴角還留着一道淺淺的口水痕迹。
美夢被人戳醒,她頗有些不耐煩的坐起來,眼皮還未掀開,沙啞的嗓音便沖出來:“誰擾你姑奶奶的清夢。”
徐晏清看着她這副歪斜着肩膀耷拉着腦袋,連眼皮都隻撕開一道縫子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成何體統。”他的嗓音裡浸着寒冰。
熟悉的聲音鑽進耳朵裡面,孟銜月終于給面子的睜開了眼皮。
她嘴角勉強的挂上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懶洋洋的:“哎呦,爹您來啦,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呀?”
這一副做派,可真是将死豬不怕開水燙這形容演示到了極緻。
徐晏清氣得嘴角抽搐了幾下,他眼睛一瞪,身旁的人便明了的上前幾步,一左一右将孟銜月架起來。
“我可先提前說好,你就算是今日把我打死在這裡,我看也不知道三七那小子會帶着重樓去哪裡。”
她無所謂的朝着徐晏清聳聳肩,眼底平靜如一壇死水。
徐晏清聽見這話,心中怒到了極點,他冷笑着逼近她,咬着牙,鼻腔的熱氣幾乎要噴到她的臉上:“你今日就算是死在這,也不會有人知道。”
孟銜月嫌惡的扭過頭去,嘴角不爽的繃成一條直線:“求之不得。”
偏過去的眼眸裡,孟銜月将那一點翻湧上來的酸楚情緒按下去,再轉過頭回來時,她仍是那一張吊兒郎當的面皮。
後續的進程已經對三七安排的清楚,斷妄和辛夷那邊估摸着也已經了動作。
所以她是真的不怕死。
更何況是死在這裡。
“我一死百了倒是清閑,反正到那時要被人說閑話的可不是我。”
孟銜月擡頭,惡毒的朝着徐晏清笑起來:“你學不會對你的女兒好,這世上可不少人排着隊等着好好待她呢。”
這話不知是觸動到了徐晏清那一根神經,他終于忍無可忍的揚起手。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
孟銜月被扇的偏過頭去,眼冒金星了好一陣,覺得自己的左臉發麻着,左耳好一陣子聽不清聲音。
她探出舌頭去舔了舔左牙,一張嘴,比話語先冒出來的是她的血。可她卻全然不在乎的樣子,發麻失去知覺的左臉仰起,狠狠将那一口血吐到了徐晏清臉上。
“你真的配不上‘爹’這個字!”
“帶走!”徐晏清疾向後撤步,大吼一聲。身旁的管家掏出帕子來替他擦臉,他陰翳的目光死死的烙在孟銜月身上,卻瞧見那腫着臉的少女,又露出了燦爛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