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有需要就找景周!”俞豔眼睛亮了起來,“當時擺攤怎麼就沒想到呢!”她拍了拍邵景周的肩,“你沒事就多來啊,六點出攤,一點左右收,你是男人,力氣大,多幫忙啊!”說着朝我擠眉弄眼,“趙錦,以後重活都讓他幹!免費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啊!”
我收拾着吃完的飯盒,笑着搖頭:“真的不用,都是些簡單活兒,我自己就行。”
我向來是個怕麻煩别人的人,尤其是對不熟悉的人,雖然自己做事慢些,但總歸能搞定,這幾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俞豔總戳着我腦門說我傻,有現成的男人不知道用!她說男人骨子裡都有征服欲,你越是依賴他們,他們越覺得被需要,要是樣樣都能自己扛,他們反倒覺得沒意思。
俞豔說的很有道理,可那是說情侶之間的相處啊,我和邵景周頂多算個朋友,還是不太熟的朋友,好端端的,我去依賴人家做什麼?再說了,我早習慣了獨來獨往,自己能解決的事,何必非要拉上别人。
見我開始忙碌了起來,俞豔朝我揮了揮手:“趙錦,我們先走啦,有事打電話!”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我正忙着招呼顧客,頭也不擡地應了聲:“好。”
餘光瞥見邵景周站在攤位前欲言又止,但我實在抽不開身,便沒理會他,等忙完回頭時,發現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夜市的人流一直持續到淩晨一點左右,我才得以坐下喘口氣,連續吆喝讓嗓子幹得冒煙,為了少跑廁所我一直忍着沒喝水。
現在渴得厲害,拿起礦泉水瓶才發現隻剩最後一口,本想再去買一瓶,轉念一想馬上就要收攤了,還是回家再喝吧。
剛把空瓶扔進垃圾袋,一瓶擰開的礦泉水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喝點水。”邵景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回來了?”我接過瓶子一口氣喝了半瓶,往他身後看了看,“俞豔他們呢?”
“不清楚,可能回去了吧。”
“你們不是去吃飯了嗎?”我疑惑地問。
邵景周聳聳肩,“他們說要去看電影,我就沒跟去當電燈泡了。”
我“哦”了一聲,又好奇道:“那你怎麼又回來了?買東西?”
邵景周搖頭:“我一直在車裡等你,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說來幫你收攤,走過來看你攤位有客人,就去逛了一圈。”
我愣了幾秒,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些。等我?他等我做什麼呢?正當我出神時,隔壁攤主收攤的聲響傳了過來。
邵景周回頭看了看對面收拾貨物的攤販,溫聲問道:“現在收攤嗎?”
我慌忙站起身,下意識擺手:“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來就行。”見他仍站在原地,我又補了句,“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沒事,明天我休息。”他彎腰拿過角落的那隻大塑料箱,“是不是要先把衣服裝進去?”
我正要再次婉拒,他卻已經利落地打開箱子:“兩個人收拾快些,别客氣了。”看着他認真的側臉,我輕歎一聲,不再推辭。
收拾好東西開始拆架子時,邵景周非要說他來,我拗不過,隻好把凳子遞給了他。
他應該沒有幹過這種活,要從哪頭開始都不知道,拆架子時有些笨拙,半天都弄不下來,我忍不住笑出聲:“還是我來吧。”
他愣一下,退到了一邊,目光專注地看着我的動作,時不時搭把手。
拆完東西後,我推了三輪車過來,邵景周主動幫我将物品一一搬上車。
我将掉在地上的衣架撿起來,“謝謝你啊,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邵景周卻并沒有要走的意思,“這東西要放哪?”
“放倉庫。”
邵景周追問:“倉庫在哪?我送你過去。”
我指了指方向:“就在前面不遠,我自己去就行。”
他直接推起三輪車:“走吧。”
我扶在車上的手一頓:“我來吧。”
“沒事,我來,你告訴我走那邊就行。”
“……就前面,一直往前走。”
抵達倉庫放好東西出來後,邵景周又提議:“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拍拍電瓶車座墊:“不用麻煩,我騎車回去。今天謝謝你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可以把車放我後備箱,開車回去快一點。”
見我堅持搖頭,他才又囑咐道:“那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你也是,開車慢一點。”我戴好頭盔,“走了,拜拜。”
回家洗漱後,發現手機上有兩條微信信息,是邵景周發來的。
【到家了嗎?】
【以後有事可以随時打電話給我。】
我簡短的拒絕了他,并向他道了謝。我不喜歡别人幫我,若是他過于熱情了,我甚至會覺得他對我造成了困擾。因為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幫我?我又沒什麼能幫到他的地方。
俞豔後來總說我不适合談戀愛,别人對我示好時,我總像觸電般縮回手,若是相熟的人倒還好,遇上生分的,壓根不給機會。她說我這毛病得治,說愛本就像陽光空氣,哪有伸手去擋的道理。
可每當我試着松開指縫,那些溫熱的愛意就灼得我發慌,我總疑心這些好意底下都标着價碼,就像小時候爸媽會突然對我好,然後将我明碼标價,當成超市貨架上的商品。即便别人真心實意對我,我依舊怕我口袋裡的真心硬币不夠數,還不起他給我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