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毫無防備地聽到了沈知聿的名字。
“要我說,你倆當初就不該分手,打死都别分,你瞧瞧人家知聿現在過得多好,而你呢,連工作都不穩定。”
“也不知道你那時候怎麼想的,都快結婚了,居然平白無故就把人踹了,像他這樣把你當寶貝疼的,怕是以後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咯。”
“聽說他今年要回國了是吧,你找個時間約他吃頓飯,态度溫順一點,别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男人都喜歡懂事聽話的,你要是有那個心,說不定又成了哝。”
句句聽起來都像是好言相勸,其實明裡暗裡全在諷刺她不知好歹,放着沈知聿這樣又帥氣又多金的情種不要,非要分手,覺得她腦子有問題,覺得她假清高。
戚禾已然習以為常,暫且還顧及着所謂的體面,委婉道:“不好意思,我沒那個心。”
與她呈對角線的女人聽後莫名冷笑一聲,語氣不陰不陽:“你就算有那個心又能怎麼着,人家知聿可不見得再吃你這碗馊了的飯。”
聲落,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個個都精彩紛呈,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替她感到難堪,有人忍不住站出來搭話救場,總之,戚禾的處境不容樂觀。
各種各樣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輕蔑的,憐憫的,審視的,以己度人的,恨不能把她射得千瘡百孔。
戚禾默不作聲地接收着這一道道戲谑的目光,不由感歎人心險惡,幸虧她也不是什麼好人,道德感有是有但不高,反正以牙還牙就對了。
她眯了眯眼,語氣溫柔得要滴出水來:“一口一個知聿,叫那麼親啊,怎麼?”
慣有的停頓,戚禾笑意深深:“是想老牛吃嫩草了?”
“你!”對方果不其然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沒有教養的東西!就你這副德行,難怪爹不疼娘不愛!”
“随便咯。”戚禾漫不經心地聳聳肩,轉身之際,又聽見對方憤憤地說了一句什麼。
“要不是小枝沒了,哪還輪得到你……”對方趾高氣昂的話音未落,在戚禾突然回頭看過來的時候,眼神又立馬閃躲,心虛不已。
她目光猶如利刃。
衆人尴尬地推來推去,支支吾吾,連聲說我們隻是在開玩笑而已,都是一時嘴快作不了數的,讓她千萬别見怪。
“開玩笑,一時嘴快。”戚禾重複之後斂聲,不寒而栗的眼神精準地掃向每一個對她惡語相加的人。
她要的是這樣的回答嗎?
簡直好笑。
“是,什麼都是我撿她的。”本該出言反擊的時候,她卻忽然喃喃自語了這麼一句。
紮在心頭的刺,被猝不及防連根拔起的瞬間,原來是那麼那麼的疼。
如果不是發生在她家的爛事太多了,她想自己來去時的路一定會比現在順暢些許的,完全不至于淪落到被人随時随地當笑柄、被人肆意踐踏尊嚴的地步。
最終,她把矛頭指向造成這場硝煙的導火線——沈知聿。
視線死死鎖定那個觸犯她逆鱗、躲在人群身後,此時正頭冒虛汗的中年婦女,戚禾神情暢快道:“我是不如她,但你不知道。”
“沈知聿。”她将他名字的字音咬重,嗤笑道:“我壓根看不上他。”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淺淺的腳步聲。
那響動像密集的鼓點,無端震顫她的心,戚禾直覺不妙。
跟随衆人齊刷刷看過去的視線轉頭。
霎那間,戚禾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就站在她不久前剛走過的地方,懷裡抱着貓,眼神平淡到幾乎沒有情緒。
戚禾臉色空白,天邊最後一抹橙光也跟着越退越遠。
腦中的弦徹底繃裂。
在對視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