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望着她:“那個女生背影很像你,我差點也以為——”
然後他止住了聲音。
隻因她靠了過來,靠在了他的肩上。
伴随這一陣越來越貼近的體溫,他恍惚聽見了自己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接着,他閉眼,輕聲對她說:“你不在的時候,我隻有它了。”
“它很想你,你呢,你想他麼?”他這樣問她。
有些回憶總是在特定的時間一點一點地纏繞上來。
她記得從前撿到它的時候,也時常帶着去醫院,許是在野外過得太苦太苦了,落了一些基礎病,每每去醫院的路上又或者是什麼,他總是有很多的不敢,不敢看針管插進靜脈的過程,更不敢聽小貓痛苦連聲的嗚咽。
他喜歡躲起來哭,哭完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哭,她知道他隻是怕她擔心。就像剛才那樣,用最輕描淡寫的口吻去描述這件對他來說極其痛苦的事,她千真萬确能從這些平淡的言語裡體會出對方當時奔潰萬千的情緒,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找、苦尋未果繼而魂不守舍的等等場景。
腦海被這些憑空而生的畫面全部占據,窗外雨聲漸漸變小,戚禾的意識開始模糊了,手指不自覺攀上他的衣袖,她的聲線在微微顫抖。
“我當然想它。”她一字一句地自我剖白。
她說:“可我不能想他。”
她一直在和他說對不起,他也一直在和她說沒關系。
思緒混沌之間,心扉敞開之際,他直接說,他要走了,現在已經很晚,他應該要回去了。
在這之前,他還說:“電視機已經找人修好了,遙控器給你放在了茶幾最右邊的抽屜裡,你總是丢三落四的,猜我在哪兒翻到的它?”
戚禾先是認同一般地回:“對啊,我總是丢三落四的,還不長眼睛,明明就在眼前,可我總是看不見。”
然後再看着他問:“所以在哪呢?”
時刻留意戚禾情緒上的波動,沈知聿溫聲說:“就在冰箱頂部,估計是你找零食刷劇的時候順手丢在了上面,哦對了,我還買了點東西放在冰箱裡面,櫥櫃裡有你愛吃的花生醬…吐司和水果要記得早點吃,不然就壞了……”
他講了很多很多,但她發現自己已經聽不進去了。
空氣裡她的呼吸低沉,她的聲音同樣是晦澀的。
她問他:“你還為我做了什麼,你現在都可以告訴我,因為過了今晚……”
“我就要忘記了。”她說完,又不再看他。
他懂她的言外之意,懂她眼神裡的欲言又止。
“沒有了。”他緘默着搖了搖頭,“真的,沒有了。”
戚禾反應了許久,最終隻是說了一聲:“好。”
她讓他在原地等一下,她去房間給他拿傘。
沈知聿無意識偏頭,一眼就瞧見了立在客廳角落,那把早已沾了灰的透明雨傘。
兩秒過後,他追上她的腳步。
她聞聲轉過身來,眼睛裡盛滿了情緒。
臉頰随之被他輕柔的動作捧起,吻落下的時刻,讓她不由想到了灰茫茫的天空,想到了枝葉紛飛的樹林。
似乎有什麼跟着飄落。
他額頭抵上她的,清清楚楚地看見。
原來那是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