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腦海中,剛閃過各種白花汁液滴落到身上時腐蝕皮肉的幻想畫面,就正好有一滴水珠不偏不倚滴落到女子頭頂。
然而,并無任何腐蝕反應。
就像,一滴普通水珠。
她擡手摸了摸水滴滴落處的秀發,停下腳步,收回手後,她看了眼手指,二指合攏搓了搓,指上細微濕潤徹底歸于幹涸。
緩緩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她目不轉睛地看着鸢璃,許久,都未眨眼。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鸢璃讪笑着打破凝固怪異的氣氛問道。
“姑娘為何不進來?”
問完,女子擡頭仰視着天花闆,忽然,又有一滴水珠滴落,落進靜止不動的女人眼中。水珠溢出眼眶,如淚,滑落臉龐。
有外物進眼,常人都會忍不住眨眼擠弄,将其清理,她卻沒有任何不适反應。
“荒漠幹旱,雖已許久不下雨,但,不知為何,這木屋的天花闆上,總會時不時滴落幾滴水珠下來,或許是因為這旺盛的花藤。”
女人打量着滿屋滿牆的花,臉上有了淡淡笑意。
隻是,她的笑,鸢璃瞧了,隻覺得滲人得緊,聯想起恐怖話本中描寫的索命女鬼或是瘋癫的殺人狂魔。
自女人踏入木屋大門開始,就好似變了個人,神态言辭,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和善親近。
女人收斂起笑意,又變回了那張死氣沉沉的嚴肅臉。
“别擔心,就是尋常水滴,無毒無害。在這待久了,你反而會很喜歡它的。繼續走吧,我們從二樓開始參觀。”
通往二樓的木樓梯就在屋中央靠裡處,甚是寬敞,就算是五個壯年男子并排着走,也不會感到擁擠。
許是樓梯木闆年久失修,鸢璃等人踩在階梯上時,總會時不時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
直到站在二樓,女人踩過木階梯都未發出過任何聲響。
期間,鸢璃刻意試探地踩過女人踩過的木階梯,有兩階,同一塊地方,女人踩過沒有聲響,她踩過卻發出了聲響。
二樓昏暗陰森,伴随着陣陣涼飕飕的微風吹拂,激起涼癢的雞皮疙瘩爬滿後背。
房門窗戶都緊閉着,隔絕屋外光線,僅有每間房房門右側鐵架頂點有一截蠟燭照明,本就微弱的燭火,好幾次都險些被風吹滅。
兩側盡頭,更是光線陰暗,牆前擺的長條供桌隻看得清個輪廓。
“姐姐,不知……兩邊香案供奉的是哪尊神佛菩薩呀?”鸢璃問道。
“供奉的是屋仙,亦是家仙。”
“屋仙?恕我愚昧不知,還請姐姐賜教。”
“無妨,我初來乍到時也不知屋仙是為何,也如你這般問過上一個在此清修的前輩。她告訴我說,浮蝶城中每個木屋,都是由極具靈性的老木修建,加之此地風水極佳,又聽清修者誦經許久,早已,開了靈智,得道成仙,庇佑家宅。隻要心誠恭敬,家仙會永遠庇佑木屋裡虔心修煉的供奉者,早日得道,康健安樂。”
得,又是個邪教。
鸢璃無語至極,極度痛恨這些歪門邪道禍害人,眼下卻還是迫不得已要假意曲意逢迎去套話。
她雙手合十,對着供奉條案的方向連連參拜,“那我可真來對地方了,家仙保佑,家仙保佑。”
女人對鸢璃此舉應是很滿意,僵硬擠出的笑容都柔和了些。
“隻要虔心供奉,家仙定然會庇佑你的。”
“姐姐見過家仙顯靈嗎?”
“見過,隻是我修行淺薄,看不見家仙顯形,隻聽過家仙提醒的呢喃和家仙來時發出的一些聲音。就比如,你們的到來,便正是家仙顯靈在我半夢半醒之間,于我耳畔提醒的預言,所以,我才會在挂畫前等待。”
鸢璃心間一怔。
這邪教,難不成還真有預言的本事?
他們今日才到達浮蝶城,入住小院木屋,臨時發現異樣,臨時決定進入地道來到這裡,可女人昨夜就已得到了“家仙”的預言指引?
不,不……
還有一個可能……
莫非……是這幕後的始作俑者,從安排他們入住時,就已經開始刻意引導他們……
可光浮蝶城已知的秘密和關聯事件,随便上報一件到天庭,就足夠給她們帶來巨大麻煩,彩玳作為浮碟城城主,怎麼會讓……
鸢璃心間愁緒萬千,不由得眉頭緊鎖。
“姑娘這神情是……不相信?”
回過神來的鸢璃,連忙胡謅道:“沒有沒有,若是不信,自也不會選擇來此清修了,對吧姐姐?唉,我隻是聽聞家仙如此厲害,想起了,困擾我已久的一樁難事,不知……我虔心修行後,家仙是否也能顯靈點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