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追他了?
雲斐:“?它往那個方向飛幹什麼,合歡宗不是在西邊嗎?”
暮沉擡眼望了一下,回答:“那邊是宗門廚房。”
“……我的媽呀。”想起了小黑的累累前科,雲斐一下站起身來,焦急道,“我們快去阻止它。”
暮沉不解:“你怕它被發現?不會,醜時已過,連日常巡檢的弟子都歇息了。”
“你懂什麼!你對小黑的食量一無所知!”
在它還是一條小蛇的時候就能吞光所有留守師兄師姐的日常夥食,何況如今已是巨蟒一條。
“快走快走,你明天、後天、大後天還想不想吃飯了!”
這次不用暮沉抄他了,雲斐駕輕就熟地跳上祭酆,大喊:“沖沖沖!”
馬力全開的祭酆速度也不是開玩笑的,像是非要跟赤炎巨蟒争個高下似的,本來一溜煙蹿得沒影了的巨蟒,竟然也能在夜色中看見個模糊的形狀。
如果将上次試駕體驗稱作海邊兜風,清風拂面好不涼爽,那麼這次就是山路飙車,一路漂移甩尾,油門踩到地心去。
雲斐被狂風沖擊得眯上眼,胸前衣領都被吹開了,分開向兩邊,呈現一個自由飛翔的形态。
“太、太快,能不能,慢,嘔——”喝進好大一口風,雲斐險些再次嘔吐。
下一刻,周圍的風都靜止了。
暮沉從他身後環過來,把被風吹開的上衣整理好。
“回去學一下避風決。”
他手上的力度其實控制得很好,雲斐并沒有覺得被觸碰到。但也許是因為暮沉的體溫高得異于常人,哪怕是肢體末梢,溫度也能隔着衣物傳遞過來。他撚着雲斐的兩片領子,手指側面劃過前胸。一前一後地搭好,将多餘的布料理齊,塞進腰帶,指腹在腰帶和衣物的夾縫間,不可避免地按壓住雲斐肚臍下一寸的位置。那團熱便像秋冬原野上的火星子,騰的一下從腹中燒遍全身,尤其是蒸騰到雲斐脖子以上的部位時,他兩頰都熱得快冒煙了。
怎麼回事啊,這個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是碰都不願意碰嗎?!連遞個衣服都要用劍挑起來。
幹什麼呢現在是!
“師兄我自己來。”
雲斐頗為心虛地往前躬身,從暮沉圈起的一塊小範圍裡逃出來,猛吸一口清冷的夜風調節溫度。他不敢回頭,怕臉上的異樣讓暮沉發現什麼端倪。
都穿書了,這種前途未蔔的情況下怎麼你們直男還有心思玩這種暧昧的小把戲?
他将24字真言連續默念三遍,還嫌不夠。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手上多餘地整理着已經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衣服,嘴唇微微蠕動,加快了念經的節奏。不經意間,手指勾到了一片輕薄的紙張。
出于靡嘉之手的颠倒符飄然落下,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吧唧落在祭酆劍柄上雕刻的獸紋之上,将那兩枚不怒自威的獸目貼得嚴實。
雲斐:……
暮沉:……
雲斐:“怎麼辦。”
話音未落,祭酆由叛逆兇劍一秒變身活爹,先是在空中楞生生地刹停,雲斐瞬間感受到由高速行駛到停滞的巨大慣性作用力,身後堅實的胸膛一個猛沖将他砸得心口一熱,幾欲嘔血。
好在暮沉在颠倒符落下的那一刻已經迅速做出反應,他以極快的速度饒舌念出禦劍之術,然而颠倒符過于強勢,暮沉的極限操作雖挽回了車毀人亡的慘劇,但收效也甚微。
他的本命劍,祭酆,在禦劍術的壓制下原地發癫。一時俯仰朝天,有直上雲霄之勇,一時視死如歸,欲入地底煉獄。
雲斐抱緊暮沉,叫破喉嚨:“啊——怎麼辦——”
祭酆又開啟震動模式,誓要将身上這一對野鴛鴦颠得各奔東西,永世不得相見。雲斐想起自己年幼時在綜藝節目上看過的騎瘋牛遊戲,當時他還嗤之以鼻覺得那些騎在牛上被甩飛的人都是在演罷了,如今親身嘗試,才知其中深淺。
毫不意外,哪怕暮沉一邊極力禦劍一邊緊緊扣牢懷裡的人,也難敵祭酆毒手。他們隻堅持了不到半炷香,雲斐就從暮沉懷中飛了出去。
我完了。
這麼高摔下去一定死了。
嗚嗚。
他在空中自由落體,腦海裡的走馬燈開始放映,靜靜地回顧這短暫而又毫無激情的一生……
咻——
雲斐落入一團冰涼堅硬的肉塊上。
那肉塊為了避免擦傷雲斐,還體貼地往下俯沖,稍作緩沖。
“小!黑!”雲斐立刻反應過來,抱着小黑的脖頸感動道。
赤炎巨蟒方才抵達食堂,風卷殘雲般将玄玑劍宗本月食材席卷一空後火速趕回來。趕早不如趕巧,正好撞見暮沉失手導緻雲斐跌落的一幕,它飛身過去接住雲斐,還不忘給暮沉一個“瞧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的嫌棄眼神。
此刻暮沉也放棄禦劍,飛身而下,與祭酆在空中周旋起來。
幾個回合後,暮沉怎麼也無法接近那貼在劍柄上的符紙。
“你師兄什麼毛病啊,符紙撕這麼小一塊,合歡宗很缺紙嗎?!”饒是平時維持清冷人設的暮沉此刻也惱了。
本來騎着小黑在一旁看戲的雲斐突然被質問,一時不知該如何狡辯,隻得回答:“你不也是我師兄……”
暮沉:……
他索性立在那裡不動,打算守株待兔。
果然,祭酆見他放棄抵抗,立刻轉守為攻,調轉劍頭向暮沉俯沖過來!
一聲悶響,暮沉被劍柄撞到胸膛正中,眼疾手快地出手撕下颠倒符。祭酆立時恢複神智,在空中與暮沉面面相觑了半秒,發出難以言喻的一聲铮鳴。
“它是不是笑了。”雲斐大膽提出自己的看法。
暮沉捂着胸口輕咳兩聲,難得一見的尴尬表情轉瞬即逝:“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