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句話,文九轉身回了後廚。
“咋回事啊?”
“不是說沒有食材了嗎,而且文師兄剛才表情怪怪的,不會隻有我一個人看出來了吧!”
“我後背汗毛都根根直立了,害怕……”
雲斐也看不懂了,他不是不相信文九,隻是小黑昨夜鼓得像山高的肚子和不斷打飽嗝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食材都沒了,文九要從哪裡變出早膳來呢?
“師姐,文師兄這是什麼意思?”他靠過去,乖巧發問。
木心:“……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片刻,文九便提着一桶飄着熱氣的湯水又出現了。
相尹鼻子使勁嗅了嗅,疑惑地小聲嘀咕:“這味道,不像九珍八寶芸雞羹啊……”
“你,拿着碗過來。”文九舉起大湯勺,指相尹。
“其他人排在相尹後面。”
于是衆弟子紛紛端起碗,排成一列長隊。
“文九師兄也太牛了吧,這下有口福了。”
“沒白來!哈哈。”
而站在隊列最前面的相尹迫不及待探頭向那口深得足夠埋三個活人的大湯鍋裡望去,面色一變。
“不好,這!”
“禁言。”文九微微一笑。
相尹隻覺自己兩片嘴唇被一股巨力狠狠捏住,一個音節也發不出。
他立刻腳下一動,想轉身逃跑。
“定身。”文九保持微笑。
“擡手。”
相尹雙手舉起碗,接住滿滿一勺菜湯,動作機械地轉身離開。落座後呼噜吭哧地喝起來。
“下一個。”
輪到雲斐時,他挪動全身唯一能自由操控的器官——一對眼珠,才看見今日早膳的廬山真面目。
隻見文九大勺輕盈翻飛,一碗紫中透綠的混沌菜湯呈現在眼前。這是一碗介乎于液體和固體之間的粘稠物,在碗中打着旋。雲斐頓覺舌根一緊,靈魂都快被這碗惡魔料理提煉出來,再大火收汁,灌回自己的嗓子眼兒。
他害怕極了。
“是新來的弟子吧,這是紫蘭芥,好吃的。”文九看上去十分和藹可親。
……一點可信度也沒有好嗎!
然而文九修為高于在場所有菜鳥弟子,在他元嬰實力的壓制下,雲斐毫無掙紮的餘地。他和排在前面所有弟子一樣,雙手平舉端着碗依次落座,然後舉起湯勺,一口、一口地将紫蘭芥湯塞進食道裡。
天殺的挑食小黑!!!
入口的一瞬間,雲斐就明白了。
為什麼赤炎巨蟒深夜襲擊後廚,幹掉所有食材卻唯獨剩下紫蘭芥。絕不是因為吃不下或考慮到玄玑劍宗衆弟子才口下留情,是因為這玩意兒根本苦得違背科學原理,不是給人吃的啊!
雲斐不能自控地咀嚼着,苦味有層次地爆炸,和舌頭緊緊纏綿,再黏黏糊糊地被吞食入腹。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昨夜小黑瘋狂吸入時不小心誤食紫蘭芥,立刻呸出來的賤樣。
一種植物,費盡心機、勤勤懇懇吸取天地靈氣,才将自己長得這麼苦,就是為了給所有捕食者一個警告:老子可不是你桌上的菜!
這是雲斐過去20年的人生心得,他在現世一向對任何攻擊自己舌頭的清熱解毒下火食物敬而遠之,終于遭報應了。
然而文九以一己之力打破雲斐的人生準則,讓他“自願”喝下了整整一碗反人類苦菜湯。
“嘔,嘔——”
雲斐虛弱地穿過文九在食堂大門所設的“不吃完就出不去房間”的結界,欲吐無物。
不是,這菜湯消化得這麼快??
不僅整個口腔陷入麻木,雲斐還感覺到自小腹丹田處湧動出一股熱浪般的活力,強制性地違逆他此刻脆弱的神經将身體喚醒,他從未感到對精力充沛的身體如此不适應!
“師弟,你是這個。”相尹豎起大拇指。
他隻比雲斐早出來一小會兒,此刻還未離開:“吃得真快,後生可畏啊。”
雲斐幹嘔到淚水盈眶:“相尹師兄,我感覺身上怪怪的。”
“正常的,這就是紫蘭芥的功效。趕緊回去練功吧,再晚就拉出去了。”相尹虛弱地回答。
然後兩腿打顫,有氣無力地和雲斐道别,扶着牆走了。
雲斐眨了一下眼,大腦運轉分析,得出結論。
?什麼啊,玄玑劍宗稱霸中州靠的就是這個?集體嗑興奮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