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掩空齋。
暮沉一身黑色短打,鬓發微濕,他剛結束每日例行的體術訓練。自來到這世界并認清現實以後,秉承着強者才能應對不知何時來臨的劇情殺,□□地活到最後的想法,他像那個真正的玄玑劍宗首座弟子、隐泉仙尊的愛徒一樣勤奮。
想到剛來時也吃了不少苦頭,暮沉收起護腕,低聲笑了一下。
過了一夜,不知道有的小孩兒想沒想起來該如何修煉?
“師兄,救我……”
一個聽上去快虛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暮沉打開門,了然。從衣着和發型的淩亂程度來看,此人别說記起如何修煉了,連基本的着裝規範都沒做到。
幸虧沒讓方長老再逮住。
他側身讓開,察覺到雲斐腳下步伐虛浮得有些異樣,問道:“怎麼了?”
床,是床!
雲斐快讓體内翻騰的靈力給烤焦了,見到眼前熟悉的大床就像剛跑完三千米體測一樣撲了上去,發出一聲沉重的喘息。
默了片刻,暮沉開口:“昊天也給你吃椿藥了?”
他語氣聽起來涼涼的,刺得雲斐一個激靈翻過身來:“沒,是文九師兄……”
剛吐出幾個字,一種強烈的委屈感混雜着靈力燒灼的痛意讓雲斐又脆弱了,他帶着哭腔:“小黑把文九師兄老窩掏幹淨了,氣得他逼我們所有人吃紫蘭芥。難吃得一匹這輩子沒吃過這麼苦的菜感覺比我的命還苦,吃下去人也快活到頭了。相尹師兄說趕緊練功不然拉出去了,可是我練什麼啊我啥也不會。你們玄玑劍宗發的教材到底哪個狗賊編的天書一樣啥都看不懂是不是為了制造技術壁壘不讓人好好學氣死我了……”
他把臉埋進被子裡嗚咽了一會兒,又憤怒地一拳砸在被子上,打到棉花什麼聲音也沒有。
氣勢卻不輸,一聲咆哮爆發出來:“啊!!”
這一大段話雖說得淩亂,前言不搭後語,暮沉也聽懂了。
“紫蘭芥是中州特有的靈草,價格昂貴,食用後修煉一日抵平常一月。文九師兄也是為了你們好。”
“你騙人,他逼我們吃的時候笑得可變态了!”雲斐擡頭,反駁。
“我肚子好痛,一定是吃壞了那玩意兒是不是有毒你就直說吧我承受得住……”
暮沉循循善誘:“你應該想起合歡宗的心法了吧,練那個也一樣的。靈氣運轉起來,紫蘭芥的藥效便會漸漸散了。”
“……”
雲斐氣得绯紅的面頰又紅了一個度,連珠炮般發射的小嘴兒也詭異地卡頓了一下。
“那個,現階段我練不了。”
他有所隐瞞,因為實在是開不了口讓暮沉知道。凡合歡宗弟子,心法練至一定階段時便需要進階,也就是到了該找爐鼎的年紀了。倘若沒有通過雙修精進修為,而是直接運行本門心法,水滿則溢,頃刻間就會有一定幾率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所以,哪怕暮沉難以攻略的名聲早就傳遍宗門,哪怕原身玉煙是個沉靜内斂的孩子,也要踏出這一步來。
這讓雲斐咋說?
哦,我練不了那個,為啥?因為不和你雙修我就會死。
啊?你問為啥選你?
還不是因為你是師姐定的畢設題目外加你是我在這裡的半個故人,而且你修為還不錯,如果改掉狗脾氣其實很适合當爐鼎的。大家都這麼說嘛,你的天資在我們合歡宗還是有口皆碑的!
所以請問你能當我的爐鼎嗎?
可以想見,這個邀請在說出口的瞬間,自己和這個恐同直男的友誼也會走到盡頭。
雲斐倒吸一口涼氣,他可不能失去這唯一的好朋友!
所以他毅然選擇堅定地糊弄:“總之我有我的理由!”
幸運的是,暮沉沒有追問,他總是能敏銳地察覺到雲斐沒說出口的回避和猶疑,并給予恰到好處的尊重。這種分寸的拿捏反而讓雲斐在暮沉身上得到安全感,盡管雲斐他自己還未意識到。
紫蘭芥的藥效一陣一陣的,由于雲斐遲遲沒有運功修煉,此刻翻湧的靈力的又達到峰值。
“嗚嗚。”他捂着肚子,歪倒在床。
一雙手将他扶起來,暮沉輕歎一口氣,像上次雲斐不慎被鬼氣入體時一樣,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屏氣。”
屬于暮沉的一股靈力由掌心進入體内,是熟悉的灼熱感。
“引氣入體,調息。”
在暮沉的手把手教學下,雲斐總算調動起自身靈力,把玄玑劍宗初階心法運行了一遍。
紫蘭芥等了又等,終于等到大顯神威的時機了。嗑了藥再加上金牌助教暮沉,雙挂加持,雲斐如有神助,第一次親身體會到那種靈氣遊走全身的經脈舒暢之感。
一段時間之後,他睜開眼,微微喘着氣。
雲斐感覺到了,這蓬勃的生命力和一拳能打死牛的暢快感,定然是修為精進了!
“也太神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