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玄玑劍宗演武場的平台上。
本次參與劍試小考的弟子共有二十來個,都是在先前課堂上見過的熟面孔。
不同于日常上課時的插科打诨、交頭接耳,少年少女們都站得端正,閉口不言。乍一看個個都身姿清麗,容貌端方,頗具仙門弟子風采。
雲斐站在木心身後,惴惴不安。
今日的迷陣初試對最終劍試是否通過影響巨大,初試結果不僅決定了劍試時要面對的是哪位高階弟子,還會随機地安排一些資源,多半是些應急的藥品法器之類的小玩意兒。
相尹已經按捺不住,摩拳擦掌道:“都快到時時辰了,長老怎麼還不來?”
話音剛落,隻見幾個身影自後方禦劍而出,輕盈地落在上方的觀演台上。
站在正中的,正是方亞沖長老。
他身側分别站着的則是一男一女,兩位面生的長老。
“連閉關的天心、臨淵兩位長老都來了,看來此次劍試很關鍵,我得認真了!”相尹興奮道。
木心好笑地瞥他一眼,揶揄道:“怎麼?我以為你是打定主意表現給暮沉師兄看的,原來不是?”
雲斐小聲添油加醋:“暮沉即便再厲害,終究也不是長老啊。”
相尹從後用劍柄戳了雲斐一下,急赤白臉道:“你懂什麼!暮沉師兄實力超然,根本無需仙門長老這種虛銜,亦能名揚四海。”
“再說了,”他壓低聲音,“暮沉師兄與咱們同齡,實乃少年天才。可上邊兒站着的三位起碼都是百歲以上的前輩了,無論閱曆還是功勳,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超過去的。”
雲斐聞言很快地打量了一下上方三位長老。
除了方長老是個寬臉闊鼻的中年人模樣,另外兩位眉目清秀,看起來賞心悅目,頂多二十來歲!
看來仙門道法雖能駐顔,具體效果也應人而異呀。
開小差的空檔,人群中又掀起一陣克制的驚呼。
暮沉到了。
和他一起到的還有文九、昊天,以及另外兩個未曾見過的師姐。
“三位長老安好。”
文九站在頭前,幾人同時行禮。
方亞沖微微颔首,天心長老卻看着那兩位女修,疑惑道:“你們三個一同下山,任謹怎麼沒回來?”
聽見師姐的大名,雲斐悄悄豎起耳朵。
名為桉羽的女修答道:“淮口鎮中突發異象,任謹帶着幾名弟子前往查看,為免耽誤劍試,我與世姚先行趕回。”
淮口鎮。
聽見這個地點,雲斐心頭一跳,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向暮沉。
隻見暮沉面色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
唯有掌心蓮花安撫似的,微微一熱。
方亞沖:“人已到齊,那就開始吧。”
“是。”
桉羽和世姚分别領了一個木盒,飛身而下,來到衆人身前。
“築基期弟子站到我身前,未築基的站在世姚那一列。”
衆弟子聽令很快便分成兩列,雲斐夾在菜鳥隊中間,眼巴巴地看着相尹和木心都去了另一列。
桉羽世姚打開木盒,裡邊盛着顔色不同的兩種染料。二人食指蘸取些許,依次将染料輕點在衆弟子的眉心。
隊列有序向前,很快便到了雲斐。隻覺眉心微涼,純白色的染料很快暈開,化作一團似有若無的銀白光暈,積雨雲似的标記在雲斐頭頂上。
相尹與木心那一列的,則是淺藍色雲朵。
确保每個人頭上都頂好白色或藍色小雲團之後,文九向前邁出一步。
衆人隻覺腳下一輕,文九用先前在陣法課中施展過的隔空移物之術,将藍雲和白雲分别撥到演武場兩側,排排站着。
緊跟着,演武場正中心地面一陣微顫,一座巨型的封閉式迷宮自地底冉冉升起,這便是玄玑劍宗獨有的千機迷陣。
迷陣中,場景變換萬千,一塊區域便是一個小天地,天地間暗藏機緣或陷阱,是福是禍全看天意。
當然,若具備絕對實力,自能轉危險為機遇。
全體弟子先行進入迷陣,各自以最快的速度選好一條通向未知的巷道,有的憂心忡忡,有的躊躇滿志。站在高台上的長老和高階弟子向下望去,聚成兩團的雲朵像被股大風猛地一吹,四處散開。
相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隔着幾層高牆傳了過來:“我要天心師姐,誰都别跟我搶!”
“你小子!怎麼不去找你的暮沉師兄了?”向來懶洋洋的木心,也難得有聽起來中氣這麼足的時候。
“你當我傻啊,撞到暮沉師兄我還能拿到合格嗎?!不跟你啰嗦了,我先走一步!”
雲斐不緊不慢地走在巷道中,聽見相尹粗着嗓子嚎出的話,不禁想笑,嘴角剛咧開一半,隻聽一牆之隔的另一邊,猝不及防地響起一聲爆炸。
“嗷!!”
與此同時,一個男修的慘叫聲先是很近,跟着漸漸變遠、又變近,最終化作一聲悶響,激起的塵土甚至撲到了雲斐這一頭。
聽起來像是踩中了陷阱被炸上了天,又掉了下來。